桂姐说：“俗语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意思，既然已经开始，就应当有个结果才是。暗香这个女孩子很好，值得要。别叫别人抢走
，还是咱们自己弄到手吧。说这话并不是因为当初也是丫鬟缘故。丫鬟不也是人
个丫鬟都不轻薄，不调情，他简直就像个痛恨女人男人。莫愁后来才发现，陈三在汉口时，有个丫鬟追求他，为躲避她献殷勤，只好辞职不干。
次年春天，暗香常常愁眉苦脸，喜怒无常。这种变化还有些别情形，自然逃不木兰尖锐眼睛。
暗香地位当然不止于个丫鬟。甚至于桂姐和曾太太也知道经亚喜欢她；但是素云现在实际上已经不能算是经亚妻子，家里已经承认这个新形势，因为总比经亚到外面去寻欢取乐好。暗香现在由于接触渐多，富家女儿行动习惯她也学会。她而今快乐而满足，经亚有时候还觉得她够美。她现在穿得好，只是在平常日子不敢太讲究耳环手镯，衣裳也不敢剪裁得像小姐衣裳那
好，因为习惯是这样，丫鬟模仿小姐衣服，只要够新式就好，但不可以至争奇斗胜程度。穿高跟鞋，那时只是贵妇特权，北方女仆不可以乱穿。暗香总是穿件长袖子褂子，用以遮住左胳膊上块烫伤红瘢痕，那是以前个女主人用热烙铁给烫。由于木兰做法和地位，全家对她或和她说话，几乎像对姚家小姐样。但是她仍然是个丫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是。由于她过去受苦经验，最初来此过温和舒服日子，颇觉不安。渐渐习惯于新环境之后，才开始接受人与人之间正常礼貌和相互尊重，不过仍然觉得自己是有点儿过分。对自己社会生活上地位提高，她十分喜欢，于是便表现出乐于取悦于人，而自己对什事情也诸多满意。因此上等社会那套人情世故矫柔造作，她直学不会。再者，由于过去向坐惯末座，而今只要再往上升个座位，也就十分快乐。
经亚对她殷勤，特别讨她欢喜。自从经亚回家之后，木兰就问他是否已经找到个“山地姑娘”。因为他对素云越来越冷淡疏远，也就越来越喜爱荪亚和木兰，对他们俩那种生活思想，也渐渐看出其中道理而乐于接受。天，木兰暗示暗香做他妻子很近乎他理想。经亚便把这个意思看得十分郑重，开始对暗香表示几分情意，觉得暗香淳朴老实和太太素云正好是个鲜明对比。暗香，按传统习惯，早就该结婚。这个问题不但暗香自己挂在心中，连木兰也始终当件事。
最后，追求得太露形迹，锦儿开始把暗香叫“山地姑娘”来向她取笑。
天，桂姐对木兰说：“看经亚对你们暗香很好。”
木兰没加可否，只是问句：“妈知道吗？”桂姐说：“那天，妈对说这件事。你知道她说什？她说：‘经亚真可怜。当初不应当给他成那门子亲。现在连个人照顾他都没有。他若认真话，应当再娶才是。暗香人看来老实忠厚，很容易知足。比在外头娶个咱们不认识小姐好。’老人家也很通情达理呀。”
“爸爸怎个看法呢？”
“他还不知道。”
木兰说：“素云怎样？情形并不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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