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说：“他在苏州过得满快乐。”
荪亚问：“你
写作怎
样？”
“就快完
。困难是不知怎样把那些古字印出来，每
页文句中都有，因为笔划稍微变动，就有所不同。
不能交给别人去抄，若把整本书自己抄完，眼都会累瞎。”木兰说：“为什不教陈三抄现代字，只留那古体你自己填进去呢？”
立夫说：“也许可以这做。妹妹说陈三不愿再干剿共屠杀农民勾当，就要退伍。”
荪亚说：“石印用钱并不多。们至少要预约五十部。”木兰说：“当然，你不能太费眼力。等大作完成之日，们要大开盛宴庆祝番。”
躁之过急。
荪亚爱吃美味，爱看戏看电影，爱游湖游山。他爱钓鱼，常和阿通去到湖上垂钓。他和木兰都爱吃杭州鱼虾，爱逛街买东西，月夜在湖上泛舟，春天到灵隐寺，到天竺，到玉皇顶。
可是有时木兰会看出丈夫很烦闷。木兰觉得生活很完美，但荪亚并不见得觉得完美。以前在北京，有“吃花酒”这种事，通常每个客人旁边都坐着个妓女，木兰并不在乎这个。她甚至于说过给丈夫纳个妾呢。但是暗香既然很适于做经亚妻子条件，她就不再抱最初那个想法，荪亚也就不再想那件事。如今在杭州，法律禁娼，荪亚就很想北平欢乐。他常到上海去，坐火车只是四个钟头途程，回杭之后，再做事情，倍加有精神。
木兰问他：“你怎回事？你厌烦你这老伴儿？”
他说：“乱说。到上海有生意做。”
在那次来杭州走亲，发生件事，虽然很细微，也得记下来。木兰由于妹妹和立夫这次来，她知道立夫爱吃鸡，天早晨，大概十点半，木兰从厨房出来，走到上面院子里，端着个盘子，上面有只鸡，刚刚做好，预备中午吃。立夫正个人坐着看书，木兰忘记带筷子。立夫看见鸡，抬头看看，微微笑，就要用手指头去拿。木兰说：“噢，忘！”木兰用自己手在立夫嘴前拿起那个鸡肫，问他：“这吃没关系吧？”就放进立夫嘴里。谁也没有看见。吃午饭时，荪亚找鸡肫吃，因为他也爱吃鸡肫。他就问：“那个鸡肫呢？”木兰回答说：“在立夫胃里呢。”她很坦白地微笑看着荪亚眼光。荪亚没没什，但是也没笑。
莫愁和立夫回苏州不久，荪亚每到上海，去就个礼拜，回来之后，他倒是很安静。木兰觉得
他到上海去得越来越勤。有时木兰和他同去。有两次，她写信和妹妹约好在上海见面，木兰往北走，莫愁往南来。由苏州到上海只坐两个钟头火车，但是立夫恨上海，很少去。
等姚老先生来到木兰处住，莫愁和立夫到杭州去探望。发现木兰改变，大家都觉得奇怪。在细看她新生活方式之后，立夫欢呼赞成。莫愁比在北平穿戴打扮得朴素多，但还不失中庸之道，仍然穿得不错，没有木兰突然改为村妇样子。
次，他们上山逛庙归来途中，莫愁说：“爱杭州空旷。苏州像个住在大宅门儿里富有而漂亮寡妇，杭州像水边浣纱少女。”
木兰问立夫：“你以为如何？”
“喜爱那富有而漂亮寡妇。杭州游客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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