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可以回家去。”
“怎
能回去！”
司机说：“
们到
杨行，还有好东西看呢。”现在路弯弯曲曲，前面有看不清楚
块块黑东西。司机把速度减到蜗牛那般慢。
“口令！”
副官回
副官回答。手电筒强光直照进他们汽车，照到他们脸上，然后灭。万籁无声，又是可怕黑暗。
“们怎走过去呢？”
副官说：“们就快到大场。过刘行，你们会听到机关枪声音，过杨行，会听到大炮响。再过去就是无人地带，在那带已经接连打整天。”
过大场，他们看见日本军舰上发射探照灯，在天空转动，往各方向照射。除去汽车引擎低沉声音之外，只能听见田里蟋蟀叫声。
荪亚说：“听说有满洲国军队，当然也是咱们中国人，也在敌方呢。”副官说：“不错，不过没有多少。那天，有近距离战斗。们接近对方四、五十码时候儿，听见对面用中国话喊：‘都是中国人。别过来！’他们当然是满洲国军队。他们喊：‘别过来！过来们可要开枪。’们士兵回答说：‘你们要不要尝尝们来福枪？’个大个子在对面喊：‘们比你们好。’们看见他开枪，但是他往天上放。转眼间，个日本兵从后面过来，用枪从背后刺死他。们士兵看见，立刻拨动扳机，结束那个日本鬼子狗命，替那个中国人报仇。满洲国军队也很为难。他们身为中国人，却被迫杀中国人。”
子就那难以忘记。告别话再三说，因为情无尽，意无尽。
最后，立夫叫儿子上车，别人随后进去。莫愁往车里窥探，肖夫伸出手来握母亲手，车开动，才把母子手挣开。
副官在前面和司机起坐。他们刚开出租界，进入房屋稀疏零落市郊，司机便把灯关起来。天黑无月，这样很好，免得夜间轰炸。
荪亚问：“这黑你怎看得见？”
“路们都知道。眼睛习惯。们很喜爱这种夜晚。
现在他们开始听见机关枪咯咯响，声音越来越大。每隔分钟，他们就看见远处突然闪亮，十秒钟之后，就轰声传过来，跟远处雷声样，同时伴有音乐似呼哨声，然后砰然响。这时个尖锐声音，经过他们上空飞过去。
肖夫问：“那是什？”
副官大笑说：“是子弹。”
立夫问他儿子：“你怕不怕？”
肖夫说：“不怕。”但是信心似乎不够大。
前线夜晚好美。”
副官是个聪明愉快青年人，开始说些战地见闻。
“你在战场上害怕不？”
他喊道：“害怕？们等着会会对方朋友好多年。们会怕这个好机会？们弟兄们最初毛病是蛮劲太大，耐不住要冲出战壕去，听到撤退命令，硬是不肯退回来。在前线有种激励力量。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机会。个人勇敢会让别人觉得自己脸上无光。有个乡间小伙子，才十九岁。他妈刚给他娶个乡下姑娘。他离开新娘，来到前线。他常说：‘日本鬼子枪射两千公尺。咱们枪射千五百公尺。咱们要往前跑五百公尺。大家扯平。’他往前跑，也死。”
“口令！”黑暗里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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