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盖住不说,还叫这淡化解,浓烈也浓烈不到极处,倘若退步颜色,有些谦让,能同王琦瑶互相照顾,你呼应,携起手来,齐心协力,兴许倒可达到浓烈效果。所以,他建议红是粉红,和王琦瑶妩媚,做成个娇嫩艳;绿是苹果绿,虽然有些乡气,可如是西洋式样,也盖过,苹果绿和王琦瑶清新,可成就个活泼艳。说到此处,她们三人便只有听份,再开不得口。三次出场和装束就这样定下来。
这时,社会已经风传"上海小姐"三名位置已经全被人买下,是某大老板千金,二是某军政界要人情妇,三是某交际花,名扬沪上。虽是风传,小报上却登出讽刺小品,说是评"上海小姐"却评出"上海夫人"。接着又有文章调侃,把"上海夫人"这谁称解释出人皆可夫意思。第三篇则是辟谣,说"上海小姐"评选是投票方式,不存在花钱买这说。第四篇文章就专门反驳辟谣者,说它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人家说买就是选票,国民z.府官,抗日民族义士称号都可以买得,"上海小姐"又有什买不得7这话其实是含沙射影,指是重庆接收大员受贿。几张报纸你来往,硝烟渐起样子,算是为决赛造场别致声势,也使竞选空气加倍地紧张起来。
程先生出入蒋家越发频繁,早来晚去,也是临战气氛。裁缝请进门就再没离去过,三餐宿地侍奉,好比贵客,同时又是伙计,是有几个师傅监工。程先生自然是为首,蒋丽莉算个,她母亲也算个。再有王琦瑶,鸡蛋里挑骨头,个针脚不许错。她挑剔着这些,心里是有些委屈,难道这就是她人生吗?那微乎其微,又是角角落落心思都用尽样子。她明知那裁缝活是好得没法再好,却有意找茬地说不好,看着裁缝为难,自己委屈非但没减少,还加些为人家。粉红旗袍缎子上绣花,却是温暖着她心,那细外密线,绣都是她希望,滚边滚也是希望,看着会掉泪,即使事情不成也不怪它。苹果绿洋装裙润,则要洒脱得多,开司米面料把光收进去,沉下去,稳住心。结婚礼服白可是百感交集,有千万句话要说,终还是哑口无言,其实最是你知知,天知地知,是善解里善解。这些衣服,都是要与她共赴前程,是她孤独中伴侣。她与它们是有肌肤之亲,是心贴心。这也是有些叫人委屈,临到头谁也帮不上忙,只撇下她自己似。临近决赛日子,住在人家家里是叫人委屈,报纸传播谣言更叫人委屈,蒋家母女和程先生待她好是委屈加委屈。这些委屈都是憋在心里,看上去依然如故,谁也看不出来,都照着自己意思奔忙和着急,难免有些乱,王琦瑶反倒是乱中个镇定。在小报笔仗,衣料粉红嫩绿,还有包在心里委屈中,决赛那日,分秒地来临。
投票方式也是艳情手笔,有万种风流。台前排花篮,系着各小姐芳名,有意于哪位,便将手中康乃馨投进哪位花篮。康乃馨有红色和白色两种,摆满前厅,百元钱朵,卖花得钱,捐给河南灾民。这城市所有康乃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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