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地紧张,却又不离开,几乎日日在起,看着回头从这面墙到那面墙。两人心里都是半明半暗,对现在对将来没点数。要说希望还是王琦瑶有点,却无法行动,因她行动是与牺牲划等号,行动就是献出。康明逊没什希望,却随时可以出击,怕就怕出击结果是吃不兜着走。他们嘴上什也不说,心里都苦笑着,好像在说着各自难处,请求对方让步。可是谁能够让谁呢?人都只有生,谁是该为谁垫底呢?
炉子拆掉,地板上留下炉座印子,窗玻璃上烟囱孔用纸糊着,好像是冬天留下残垣。春日阳光总是明媚,也总是徒然样子。他们脸上作着笑,却是苦水往肚里流。他们笑是有些良恳,作着另种保证。都不是对方所要。他们都很坚持,坚持是因为都不留后路,虽是谅解,可也无奈。他们都是利益中人,可利益心也是心,有哀有乐。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又前后来两个推静脉针病人,将伽门刚送走,又听楼梯上脚步响。王琦瑶想:难道有第三个来吗?可都挤在起。然而,楼梯口上来竟是康明逊。这是他头次在晚上单独到王琦瑶处,并且突如其来,两人都有些尴尬。王琦瑶心跳着,请他坐下,给他倒茶,又拿来糖果瓜子招待。她忙进忙出,有点脚不洁地。康明逊说他是到朋友家去,朋友家却铁将军把门,只得回家,不料忘带钥匙,今晚他家人除他父亲都去看越剧,连娘姨也带去,他不好意思叫他父亲开门,只得到她这里来坐坐,等会儿戏散场就回去。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王琦瑶只听对半,问他今晚去看什戏,哪个戏院。康明逊便再从头解释遍,还不如前遍来得清楚。王琦瑶更有些糊涂,却作出懂样子,可不过会儿又很担心地问,戏是几点开场,会不会迟到。事情变得夹缠不清,康明逊索性不再解释。王琦瑶本是没话找话,见他不答,也不问,两人就沉默下来。房间里显得分外地静,隔壁人家动静都能听见。桌上酒精灯还燃着,会儿便烧干,自己灭,空气中顿时充满浓郁酒精味,有些呛鼻。这时候,楼梯又次响起脚步声,王琦瑶想:这是谁呢?这真是个不平凡夜晚,像是要发生什事情。来人是里弄小组长,收弄堂费,连房门也没进就又走。屋里两个人听着楼梯级级响下去,中间还踏空级,不由都惊下,互相望眼,笑。霎那间,便有个什默契,而气氛却更加紧张,竟有点箭在弦上味道。王琦瑶端起康明逊喝干茶林到厨房添水,她从后窗看见远处中苏友好大厦尖顶上颗红星,跳出在夜色之上。她带着些祈祷心情,想:有什样事情来临呢?她端添满水茶杯再进房间,见那康明逊也是木登登他坐着,脸对窗,不知在想什。王琦瑶把茶林放在他面前,然后退回自己位子上坐着,她晓得今天是挨不过去,就算挨过今天也终有天是挨不过去。康明逊直面朝着窗,因窗上是拉窗帘,就有点面壁意思,这姿势确实是有话要说,只是不知从何开口。他们静默时间是有点过长,这也是有话要说证明,还是不知从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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