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不见个人形。王琦瑶低头剔着手指甲,忽然抬头笑。这笑是有些惨然,严师母都不觉有阵酸楚。王琦瑶说:严师母,谢谢你不嫌弃,还来看。严师母说:王琦瑶,你快不要说这样话,谁嫌弃你?过几天去叫康明逊也来看你。听到这个名字,王琦瑶把脸转到边,背着严师母,停会儿才说:是呀,也有好久没看见他。严师母心里狐疑,嘴上却不好说,只闲扯着要重新聚聚,可惜萨沙不在,去西伯利亚吃苏联面包,不过,补上那位新来先生,也够桌麻将。说到这里,便问王琦瑶那位先生姓什,贵庚多少,籍贯何处,在哪里高就。王琦瑶-告诉她后,她便直截当问道:看他对你这样忠心,两人又都不算年轻,为什不结婚算呢?王琦瑶听这话又是笑,仰起脸看严师母说道:这样人,还谈什结婚不结婚话呢?
又过天,康明逊果然来。王琦瑶虽是有准备,也是意外。两人见面,都是怔怔,说不出话来。她母亲是个明眼人,见这情形便走开去,关门时却重重地摔,不甘心似。这两人则是什也听不见,自从分手后,这是第次见,中间相隔有十万八千年似。彼此梦里都做过无数回,那梦里人都不大像,还不如不梦见。其实都已经决定不去想,也真不再想,可人到面前,却发觉从没放下过。两人征时,康明逊就绕到床边要看孩子。王琦瑶不让看,康明逊问为什,王琦瑶说,不让看就是不让看。康明逊还问为什,王琦瑶就说因为不是他孩子。两人又沉默会儿,康明逊问:不是是谁?王琦瑶说:是萨沙。说罢,两人都哭。许多辛酸当时并不觉得,这时都涌上心头,心想,他们是怎样才熬过来呀!康明逊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自己知道说上万遍也是无从补过,可不说对不起又说什呢?王琦瑶只是摇头,心里也知道不要这个对不起,就什也没。哭会儿,三岛瑶先止住,擦干眼泪说道:确是萨沙孩子。听她这说,康明逊眼泪也干,在椅子上坐下,两人就此不再提孩子话,也像没这个人似。王琦瑶让他自己泡茶,问他这些日子做什,打不打桥牌,有没有分配工作消息。他说这几个月来好像只在做件事,就是排队。上午九点半到中餐馆排队等吃饭,下午四点钟再到西餐社排队等吃饭,有时是排队喝咖啡,有时是排队吃咸肉菜饭。总是他个人排着,然后家里老老少少来到。说是闹饥荒,却好像从早到晚都在吃。王琦瑶看着他说:头上都吃出白头发来。他就说:这怎是吃出来呢?分明是想个人想出来。王琦瑶白他眼,说:谁同你唱"楼台会"!过去时光似乎又回来,只是多床上那个小人。麻雀在窗台上啄着什碎屑,有人拍打晒透被子,啪啪地响。
程先生回来时,正好康明逊走,两人在楼梯上擦肩而过,互相看眼,也没留下什印象。进房间才听王琦瑶说是弄堂底严师母表弟,过去常在起玩。就说怎临吃晚饭还让人走。王琦瑶说没什菜好留客。王琦瑶母亲并不说什,脸色很不好看,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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