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瑶印象深刻。她问薇薇她母亲是做什
，这倒叫薇薇答不上来
。继而她又问她母亲有多大年纪，薇薇以为她也会像所有人那样感叹母亲显得年轻，看上去像她姐姐。不料张永红只是说：你看你母亲身上棉袄罩衫是照男式罩衫做，开衩、反门襟，多时髦啊！薇薇听此话并没像以往那样生忌，反而有些高兴，因她实在太感激张永红厚爱，心怀惭愧，不知该回赠什。现在，看见张永红对她母亲有敬佩和学习之心，便觉得对得起她些。虽因母亲反对她们往来，有些为难再带张永红上门，可实在报恩心重，也顾不得太多，于是三天两头邀张永红来玩。张永红则有请必应，
趟不落。久而久之，就和王琦瑶熟起来。张永红和王琦瑶不熟不要紧，熟竟是相见恨晚，有许多不谋而合观点。而且，就像有什默契，什话都不用多说，点就通。薇薇在边听着简直傻眼。比如有回张永红对王琦瑶说：薇薇姆妈，其实你是真时髦，
们是假时髦。王琦瑶笑道：算什时髦，都是旧翻新。张永红就说：对，你就是旧翻新时髦。王琦瑶不禁点头道：要说起来，所有时髦都是旧翻新。薇薇就笑，说你们就好像绕口令。可毕竟是因为崇拜张永红，所以便也对母亲有些尊重，不再那事事作对。
张永红审美能力从没有受到过培养教育，马路上时尚是她唯教科书，能够在潮流中独占鳌头已是可能得到最好成绩。她毕竟又还年轻，没经历过几朝时尚，虽然才能过人，却终是受局限。不致掉在时尚尾上，至多也不过是在时尚首上，还是大多数人队伍。如今情形却起变化。王琦瑶给她打开个新世界。张永红再没想到，在她们之前，时尚已有过花团锦簇辉煌场面。她们如同每代年轻人样，以为历史是从她们这里开始。但张永红不像做那冥顽不化，而王琦瑶又特别叫她信服，因她是真懂什是好，什是不好。那羽衣霓裳图画呀！张永红真是庆幸自己遇到王琦瑶，这是她人生良师。王琦瑶也很高兴遇到张永红，她有多少日子没有打开话匣子？真是数也数不清。又不是说别，说是时装。几十年时装，王琦瑶全部历历在目，那才是不思量，自难忘。时装这东西，你要说它是虚荣也罢，可你千万不可小视它，它也是时代精神。它只是不会说话而已，要是会说话，也可说出几番大道理。王琦瑶向张永红仔细地描绘历年历代衣装鞋帽，眼前是幅幅美人图。张永红禁不住惭愧地想：她们这时代时尚，只不过是前朝几代零头，她们要补课实在太多。薇薇也跟着起听，却不像张永红那有感触，她还是觉着自己时代好，母亲描绘时装，在她脑子里，就好像老戏里戏装，总显得滑稽可笑。只有等到这些时尚又个轮回过来，走到她面前，她才会服气。这孩子是有些不见棺材不掉泪。她完全不动脑筋，只看眼前，过去和将来对她都没意义。
八十年代初期，这城市时尚，是带些埋头苦干意思。它集回顾和瞻望于身，是两条腿走路。它也经历被扭曲和压抑时代，这时同样面临思想解放。说实在，这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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