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圣诞节（3 / 3）

掉！话是这说，骨子里还是透着得意，毕竟是她挑人家，不是人家挑她，僵也是人家僵，她是有余地。王琦瑶看出她心思，在心里说：会有掉过头来日。她看张永红缺乏血色几近透明脸上，已有憔悴阴影，那都是经历烙印。次次恋爱说是过去，其实都留在脸上。人是怎老？就是这老！胭脂粉都是白搭，描画恰是沧桑，是风尘中美，每笔都是欲盖弥彰。王琦瑶看着张永红替她整理毛线纤纤十指，指甲油发出贝类润泽光，皮肤下映出来浅蓝色脉络，有股撑足劲表情，王琦瑶有些为她难过。张永红开始说些马路传闻，无非是偷情和杀人两个题目。薇薇从被窝里又伸出头来，眼睛睁得溜圆地听，王琦瑶就斥责道：你过个圣诞夜，倒像是值个夜班，还要们来服侍你吗？薇薇听并不回嘴，王琦瑶不觉有些诧异，就看她眼。她懒洋洋，动也不动。

这会儿，天是真黑，开灯，有些满屋生辉。张永红就说要走，薇薇也不起来，王琦瑶送她到楼梯口，返身进厨房烧饭。见那北窗外雾蒙蒙，还有盈耳沙沙声，仔细看，才知是下雪珠。王琦瑶对着窗外看会儿，心想这倒是像圣诞节。忽听薇薇在房间里叫她，先是不理她，而后还是走出去，问她有什事，难道还要把饭送到她床上？薇薇不答她话，把被子拉到下巴上，说，小林向她提出要结婚。王琦瑶慢慢地坐到椅子上，然后问；什时候？薇薇脸背着她说：春节。虽然薇薇和小林关系已是定局，可却从未正式论过婚嫁之事，知道这日迟早会到，真到眼前，也还是意外似。王琦瑶想：薇薇都要出嫁，真是光阴如梭啊！她心里不知是喜是悲，时竟无语以对。不知停有多少时间，耳边响起薇薇急躁声音：他爸爸妈妈下星期就要请们吃饭，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啊！王琦瑶猛醒过来，说：有什不同意？是你们自己好，什时候问过。薇薇却还是逼着问同意不同意，王琦瑶这才轻叹口气道：怎会不同意呢？这是好事情。薇薇说：这算什好事情！王琦瑶不说话，站起身，走到屋角，搬开樟木箱上杂物，打开箱盖，将里面羊毛毯，羽绒被，鸭绒枕，床床搬出来，摆大片，然后说：多少年前就为你准备。说罢眼泪流出来。薇薇也哭，却是嘴硬，不说句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