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飞去。王琦瑶也是喜欢美国,她喜欢美国是好莱坞电影里。喜欢是喜欢,却知道是个故事,可望不可即。那两个却是当现实来喜欢,有许多计划要在那里实施。王琦瑶插不进嘴去,只觉得他们美国很乏味,比不上好莱坞半。
这天,小林来时候,薇薇不在家。王琦瑶说:小林你坐坐,吃过午饭薇薇会回来。于是小林坐下,拿张隔日晚报翻看。王琦瑶钩着羊毛衫,问他酒席订没有,在什地方。小林说他母亲正要问王琦瑶,她们家要几桌。王琦瑶想她娘家人请也未必到,其他关系,就只有个严师母,虽不是十分投契,却是几年来直没断过来往,也算得上半个长相随。就说,要不桌,只她个再加严师母个。小林说:严师母是要请,但她是朋友,难道就没有亲戚吗?王琦瑶沉默会儿说:只有薇薇个亲戚,现在也交给你。这话出口,彼此都有些感动。小林说:将来,你和们起生活。王琦瑶站起身,将手里开司米搁,说:那怎行,还有你父母呢!然后就走进厨房。小林忽有些难过起来,即将到来喜期似也罩上层伤感影子。这时候,他发现,这房间里五斗橱,梳妆镜,他小林所赞叹"老货",其实都蒙着这样影子,说它"老",其实不是,而是"伤怀"。有薇薇在,他还不觉得,薇薇是将生活大把大把挥霍,而这"伤怀"却恨不能伸出手去,抓住流逝不返时光。这也是她们母女不同,薇薇是用完算数;王琦瑶用时候悉心悉意,用完却不能算数。其实不算数又如何?分明是不由己事情,到头还是苦自己。
结婚那日终于到。早上,两个新人就去天开照相馆拍结婚照,王琦瑶陪着去。婚服是照相馆出租,不知上过多少人身,是照那最大尺码缝制,兜头套上,再用大头针沿着身子路别下来,从头做件也不过这样工程。但那白纱裙终是处子豪情,无论多不合身,也是合乎情理。薇薇变得十分安静,由着王琦瑶整理修改。那群裾堆在脚下,堆雪似。王琦瑶手在其间出入,感觉到那纱线潮湿,大头针针头又有些秃,很难刺进去。不会儿,她手心里出汗,额上也出汗,眼前有些恍惚,不知白纱裙里人是谁。她抬起头,看看前面镜子,镜子里有个公主,美丽而高傲。镜子上方有盏电灯照亮着,窗户叫布幔遮住,镜台上放把缠着头发发刷。照相馆化妆间里有着股幽秘气息,包藏着许多不为人知小手腕,比如,婚服腋下那两排密密麻麻大头针,还有裙洞里大头针。头发也是做过手脚,地上散落发交就是证明。现在,这袭婚服可说是天衣无缝,再披上婚纱,瀑布般直泻而下,几乎成天人。
灯光大明时刻,王琦瑶是坐在暗处,几乎成个隐身人,没人看见她。灯光聚集处,是另个世界,咫尺天涯。王琦瑶忽然想:今天她真不该跟着来,来也是做看客,看又是不想看。她明知道照相馆这地方是骗人,却还是要上这骗局当,几十年也不觉悟。那灯光骤地冥灭与骤地照耀,使她心也是明暗。这灯光其实是她最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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