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有电视机,他们晚年便很完美。儿子在阁楼上放老音乐,在他们听来是有些耳熟,更使他们认定儿子是个老实孩子。他少言寡语,也叫他们放心。他们即便在张桌上吃饭,从头到尾都说不上几个字。其实彼此是陌生,但因为朝夕相处,也不把这陌生当回事,本该如此似。说到底,这都是些真正老实人,收着手脚,也收着心,无论物质还是精神,都只顾小点空间就够用。在上海弄堂屋顶下,密密匝匝地存着许多这样节约生涯。有时你会觉着那里比较嘈杂,推开窗便噪声盈耳,你不要怪它,这就是简约人生聚沙成塔动静。他们毕竟是活泼泼,也是要有些声响。在夏夜屋顶上,躺着看星空其实不止个孩子,他们心里都是有些鼓荡,不知要往哪里去,就来到屋顶。那里就开阔多,也自由多,连鸽子也栖,让出它们领空。那嘈杂都在底下,而他们浮上来,漂流会儿就会好。像这样有老虎天窗弄堂,也是有些不同凡响心曲,那硬是被挤压出来,老虎天窗就是它歌喉。
真解老克腊是上海西区马路。他在那儿常来常往,有树阴罩着他。这树明也是有历史,遮百年阳光,茂名路是由闹至静,闲和静都是有年头。他就爱在那里走动,时光倒流感觉。他想,路面上有着电车轨道,将是什样情形,那电车里面对面木条长椅间,演都是黑白默片,那老饭店建筑,砖缝和石棱里都是有字,耐心去读,可读出番旧风雨。上海东区马路也解老克腊,条条马路通江岸,那风景比西区粗扩,也爽利,演黑白默片是史诗题材,旧风雨也是狂飘式。江鸥飞翔,是没有岁月,和鸽子样,他要就是这没有岁月。要也不过分,不是地老天荒种,只是五十年流萤。就像这城市日出,不是从海平线和地平线上起来,而是从屋脊上起来,总归是掐头去尾,有节制。论起来,这城市还是个孩子,真没多少回头望日子。但像老克腊这样孩子,却又成个老人,下地就在叙旧似。心里话都是与旧情景说。总算那海关大钟还在敲,是烟消云灭中个不灭,他听到又是昔日那响。老克腊走在马路上,有风迎面吹来。是从楼缝中挤过来变形风,他看上去没什声色,心却是活跃,甚至有些歌舞感觉。他就喜欢这城市落日,落日里街景像幅褪色油画,最合乎这城市心境。
这天,朋友说谁家举行个派推,来人有谁谁谁,据说还有个当年上海小姐。他坐在朋友摩托车后座,路西去,来到靠近机场片新型住宅区。那朋友住幢侨汇房十三楼,是他国外亲戚买下后托他照管。平时他并不来住,只是三天两头地开派推,将各种朋友汇集起来,过个快乐夜晚,或者快"乐白天。他派推渐渐地有名声,传十,十传百,来人呢,也是带十,十带百,他全是欢迎。人多,难免鱼目混珠,掺和进来些不正经人,就会有不愉快事情发生,比如撬窃案子。但按照概率来说,人多也会沙里淘金地出现精英。因此,有时他派推上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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