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只得停下来,两人都静默着。
暮色点点进来,将什都蒙层暗,却仔细地勾着轮廓,成幅图画,动不动。他们也是动不,没有点前途供他们走,他们只能停,停,停在这刻中,将时间拉长些而已。他们也只能静默,说又说什?像方才那样地吵?其实都是瞎吵气,牛头不对马嘴,越吵越糊涂。等静默下来,事情才刚刚有些对头。可时间在点滴过去,他们总不能这到老吧!等天黑下来,彼此都有些面目难辨时候,只见这两个人影悄悄起来,分开,然后,灯亮。是平安里最后亮扇窗。
这日就这过去,两人都忘般,搁下不提。不过,王琦瑶不再拿那样问题问他,就是"和你妈妈比怎",这话在如今情形下已变得有挑逗性。年纪不年纪事也不提,成个禁区。这天结果,看起来是减法,删去些话题,但其实这减法是去芜存精,减去都是些枝节。他们如今相处是更为简洁,有时竟是无言,却是无声胜有声。也有说个不停时候,那可都是在说些要紧话,比如王琦瑶回忆当年。这样题目真是繁荣似锦,将眼前切都映暗。还有与那繁荣联着哀伤,也是披着霓虹灯霞被。王琦瑶给他看那四十年前西班牙木雕盒子,没打开只让他看面上花纹,里头东西不适合他似。盒子上图案,还有锁样式,都是有年头,是个好道具,帮助他进入四十年前戏剧中吉。他其实是有些把王琦瑶当好莱坞电影女主角,他倒并不充当男主角,当是忠诚观众,将戏剧当人生那类观众。他真是爱那年头戏剧,看个没够,虽只是个看,却也常常忘自己身处何地。
从王琦瑶往事中抬起头,面对眼前现实,他是电影散场时阑珊心情。那幕虽不是他经历,可因是这样全神贯注地观看,他甚至比当事人更触动。当事人是要分出心来应付变故,撑持精神。他再躺到老虎天窗外屋顶上,看那天空,就有画面呈现。幅幅,在暗沉沉,鳞次栉比屋顶上拉过。哦,这城市,简直像艘沉船,电线杆子是那沉船桅,看那桅上面还挂着片帆碎片,原来是孩子放飞风筝。他几乎难过得要流出眼泪。沉船上方浮云是托住幻觉,海市蜃楼。耳边是声声传来打桩声,在天字下激起回声,那打桩声好像也是要将这城市砸到地底下去。他感觉到屋顶颤动,瓦在身下咯吱咯吱地叫。现在,连老爵士乐都安慰不他,唱片上蒙起灰尘,唱外也钝,声音都是沙哑,只能增添伤感。他不知什时候睡着。天上有星辰,驱散幻觉,打桩声却更欢快激越,并且此起彼伏,像支大合唱。这合唱是这城市夜晚新起大节目,通宵达旦。天亮时,它们才渐渐收尾音,露水下来。他不由哆感,睁开眼睛,有群鸽子从他眼前掠过,扑啦啦阵。他想:这是什时候?他迷蒙地望着鸽子在天空中变成斑点,自己也成其中个。太阳也出来,照在瓦棱上,层层地闪过去,他要起来。
他问王琦瑶说,有没有觉着这城市变旧。王琦瑶笑,说:什东西能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