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饭菜。这时候,他口袋里连在外面吃碗小馄饨钱也没有。
上海繁华不折不扣是个势利场,没钱没势人别进来。要说长脚是为朋友花钱,其实是在向这势利场纳税。那闪烁不定霓虹灯,日长夜消新浪潮,现在还多出流行曲和迪斯科,把个城市天空,闹得沸沸扬扬,你能甘心做个局外人吗?像长脚这样混社会人,他们日里夜里在这繁华地里游荡穿行,天天都在过圣诞节,怎忍受得平常非年非节岁月。他们闭上眼睛就可辨别出哪里明,哪里暗。同是条暗街,他们用鼻子嗅也能嗅出哪面墙里有通宵达旦歌舞,哪面墙后只是觉到天明。他们都是人里尖子,这样人怎能甘于平凡?明白这些,才能明白长脚个人坐在小公园里凄楚,不用间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
其实只有几十分钟车路,可却是两重天地,风是寂寥,空气也是寂寥,人更是寂寥。他想,那些朋友在做什?张永红又在做什?和张永红在起时候,他心只想着怎叫张永红高兴,现在个人,他思绪便走远些,开始考虑他和张永红将来,这是个陌生思想。他们这些混社会人,是很少想将来,将来本是不想自来,没什可想,旦去想,则又发现是想不出来。因为是个不知道,还因为是个不打算。长脚思绪在这里被弹回来,他发现他和张永红是没有将来可言,只有眼下这天天日子。这天天日子是浓缩成餐餐饭,堂堂舞会,趟趟逛马路买东西,这可都是人生精华,是挑最要紧来,这最要紧则是用钱来打底。因此,思绪兜圈又回来,还是个钱问题。
长脚再次出场,是以更为抖擞面貌,他神清气朗,满面笑容,新理发,换干净衣衫,腰包鼓鼓,连长年弓着腰也直起来。他说要请大家吃烧烤,在锦江饭店新开张啤酒园。初秋夜晚,风吹着桌上蜡烛光,还有烧烤架火光,玻璃盏里酒是晶莹色泽,有些淡淡烟随风而逝。长脚眼睛几乎是噙泪,心想:这可不是做梦吧?头顶上布篷就像面帆,时时鼓起着,不知要带他们去哪个温柔乡。这才是上海夜晚呢,其他,都是这夜晚沉渣。长脚这走来,难免要为他家族传说增添新篇章。在这水晶宫般夜晚里,说什都是叫人信,人也是有想象力。草坪里有些小虫,轻轻地啄着人脚,四周是欧式建筑环绕,悬铃木树叶遮着挡着,有音乐盈耳。这些还都在其次,重要,重要是在心里,心里是什样感觉啊!好像人不是人,而是仙。长脚心里话都是语不成句,歌不成调。他膝盖微微打着额,手指在上面敲着鼓点,也是没拍眼。什叫陶醉,这就是陶醉。前后不过几天,长脚却好像做两世人。
长脚时隔几日不出现,王琦瑶几乎断定他是个骗子,他这再来,王琦瑶又糊涂。长脚并不解释什,将纸袋礼品随意放,纸袋上有免税商店中英文字样。王琦瑶心里猜想他到底从什地方来,嘴上却不问,只说张永红怎不来?话没落音,张永红已从楼梯口上来,原来是在弄堂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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