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却还滞留着几颗星星,极淡。王琦瑶想:这是什时候?等她回到家,床上已没人,老克腊走。
他这走就没有再来,王琦瑶觉着这样也好。那天早晨,王琦瑶见他走,第个动作就是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就好像将昨日夜晚化解掉。她思绪从这个夜晚上跳跃过去,她想:什也没有发生。以后日子,很平静,夜晚也很平静。人来人往似也稀疏些,各人都在忙各人。王琦瑶新起头件开司米毛线衫,很繁琐针法。她从早织到晚,中间除烧饭吃饭,电视机早就开着,直到最后两个字跳出:"再见",然后收针睡觉。她连他名字都不去想,就像没有过这个人样。有时,她会很诧异地想:日子不是照样地过?有天长脚来,随口问声:老克腊见时回来?王琦瑶怔,想他何时走却也不知道。长脚又说:他不是去无锡?王琦瑶没说什,心里却无故地冷笑声。这天,她烧很多菜招待长脚,为他烫些花雕,听他吹牛。近来段,长脚混得还不错,有几件买卖都得心应手,所以也多些话题,样样说给王琦瑶听。王琦瑶听得很仔细,不时提些问题。长脚受到这般重视,很是感动,加上喝酒,眼睛都湿润,他说:王阿姨,你或者你朋友要换外汇话,交给好,定比中国银行牌价合算得多。他举出比价给她听,还算账给她听。王琦瑶说:并没有外汇。停下,又说:黄货你换不换?长脚说:换呀!又报出黄金黑市价和银行价,迅速算出差价,又给她讲些兑换实例。王琦瑶却说:也没有黄金。长脚最后说句:其实是很合算,便按下不提,说别去。吃完饭,长脚走出王琦瑶家,已是下午三点钟光景,阳光很好,灿灿地照看却是走下坡路样子,作不大打算。长脚略有些走路不稳,而且睁不开眼,他站在人车如流马路上,想:现在去什地方呢?
晚上,王琦瑶坐在沙发上织毛线,听着电视机里闹哄哄声音,觉着有些乏,就闭闭眼睛,不料却睡着。醒来时,只见电视屏幕上白花花片,满屋都是啧啧空频嘈音。她睁着眼睛,觉得这房间格外空和大,灯也比平时亮,将房间照得惨白。她勉力起身关电视,然后关灯上床,灯灭,月光就跳到床前。她忽然变得很清醒,睡意全无,看看月光里窗帘花影,思忖是什日子,有这样好月亮。她又想方才觉是不该睡,弄得现在睡不着,这夜可怎过?个人在静夜里醒着,自然会想起许多事情。奇怪是许多重要事情她都没去想,却想起个无关紧要夜晚。就是许多年前,两个乡下人抬着病人找医生,错敲她门那晚。那万籁俱寂中敲门声,就好像响在耳畔,是多清脆,不知是报喜讯,还是报凶信。这时候,王琦瑶耳朵变得很灵,能将这条长弄动静尽收耳底,没有敲门声,弄里静得很,连野猫从墙头跳下那轻轻墩都能听见。王琦瑶将这些琐细夜声都收素进来,细细辨别。这是个静夜游戏,可打发时间。这夜,王琦瑶几乎是睁着眼到天亮,有几次瞌睡,也很浅,似睡非睡,惊即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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