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桌上盏蜡烛灯。张永红絮叨着别后些事情,长脚却变得话少,而且有些走神。他眼睛里张永红,是隔几重山几重水,人回来,魂还在飘荡。这烛光摇曳,轻声慢语,又喝点酒,看出去人和物全是虚,烟开去又融在起,光色交映,是朦胧辉煌。他长脚却是在这辉煌边边上,最沉暗点上,因此他怎看也看不见自己,自己已经消失。这地方不愧为"梦咖啡",是忘境界。长脚渐渐兴奋起来,开始说起香港。灵感来临,香港呈现在眼前,他看得多清楚啊!他告诉张永红这,又告诉那,这些日子经历真是丰富得不得。他美妙前程也呈现在眼前,他甚至提到结婚这桩喜事。他说他们婚礼应当到泰国曼谷去举行,或者到美国旧金山举行。在这些地方,全有着他父亲晚豪华宅评,都是婚礼好地方。张永红也激动起来,眼睛闪着泪光。虽然是讲究实际头脑,可也挡不住这里梦幻气氛。那蜡烛是漂在水上截,永远沉不下去,也燃烧不尽。溶化蜡永远聚在起,凝固不散,喂着那丛梦幻之火。
这晚上,这小别重逢两个人,不知喝多少杯酒,最后,买单结账,起身要走时,张永红忽又想起件事,她从皮包里掏出两把钥匙,笑着说:你看怪不怪,老克腊要把这钥匙交给王琦瑶,就像他自己不能去交似。长脚接过钥匙看看,心里忽然亮,酒醒不少。张永红说:也不想再去她家,谁知她是高兴是不高兴。于是就告诉长脚在"夜上海"幕。长脚其实并不在听,只顾端详这钥匙,又听张永红说:干脆你去交吧!他说好,就把钥匙揣进口袋,然后两人走出"梦咖啡"。将张永红送回家,他个人骑车走在马路上,不知不觉地向王琦瑶家骑去。骑进弄堂时,黑暗里好像又有老克腊身影在前边,径直走进那扇后门里,他骑到门前,没有下车,用脚支着地,然后掏出钥匙,选择其中把插入锁孔,钥匙在锁孔里灵活地转动半周。他又回复到原位,拔出来。这时他发现这无星无月午夜,其实是有光,他甚至能看清门扇上陈旧纹理和裂缝。这城市是黑不到底,你只要细想想,有多少彻夜不息灯啊,还有多少彻夜不眠人啊!你就能找到这光源头。他把钥匙提在手心里,出弄堂,王琦瑶窗黑着。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时分,长脚带盒化妆品,去王琦瑶家。上楼梯,他便嗅到股苦涩中药气味,然后就看见灶间煤气上,小火炖着个药罐。王琦瑶在睡午觉,见他来才起身。长脚看她脸色枯黄,问她是哪里不舒服。王琦瑶说是胃寒且有肝火,说着就去替他倒茶,被他拦住,要自己去倒,并且问要不要帮她把药端来。王琦瑶说还须十分钟方可煎毕,长脚这才坐定。谈会儿保养身体,又谈会儿香港,十分钟已经过去,立即起身去厨房关火倒药。忙阵,还差点烫手脚,才将碗黑乎乎苦水端进去,放在王琦瑶床前。等她吃下药去,又含块糖去苦味,就将那两把钥匙放到桌上,说是老克腊让他顺便捎来。看见这两把钥匙,王琦瑶"哇"声竟把喝下去药连同嘴里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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