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刨木,睇唔到个鼻,只看见头壳顶,几靓仔都冇捻用!”
可是陆北才不再靓仔,额上和左脸颊都留有几道深深疤痕,是药王坚强塞给他秘密印记。
哨牙炳在乡间读过书,数口精明,本来打算去上海学做生意,却在搭车半路上遇土匪,眼睁睁看着陪他赴沪父亲被割喉喷血,死时双目突出,尽是怨恨,他觉得父亲希望他报仇。于是不做生意,抛下算盘,投入张发奎第八集团军,练枪学炮,期望有朝日南回剿杀土匪,岂料部队旋被指派到浦东抵抗日军。他并非不恨日本鬼子,只不过更恨土匪,担心小命难保而父仇难报,所以主动要求调任通讯兵,留守营地,这样比较安全。留得青山在,始可报父仇,哨牙炳这样说服自己。
营外日夜轰轰隆隆炮声令哨牙炳心惊胆战,双腿发抖,经常梦见日本鬼子手执长剑杀过来,霍声,斫他头,惊醒时裤裆都是尿,脸上亦尽是泪水,羞愧于自己怯懦。他仍然痛恨土匪,可是,他更爱惜自己。父仇依旧不共戴天,但报仇雪恨谈何容易,在乱世里能够好好保命,其实已算对得起父亲,他在地下有知,应亦不会见怪。哨牙炳这样说服自己。
决定之后,哨牙炳半夜脱下军服,逃出军营,乔装难民混上火车,直往南走,经惠州、莞城,向亲戚借点钱,再到香港,到火水店打杂帮忙,因眉精眼企,没多久便做掌柜。来港后哨牙炳没再去想父仇不父仇,他告诉自己,土匪有土匪艰难,若是太平盛世,谁都不愿做土匪,做土匪便得杀人,父亲唯有自叹倒霉,或许是上辈子欠土匪债,这辈子以命偿还。这样想,心便安,也提醒自己能帮忙别人时尽量帮忙,多积阴德,下辈子别活得像父亲这倒霉。他从此开心过日子,往女人床上睡去是最大快乐,有过床驾驭七女辉煌纪录,事后其中个阿姑对人掩嘴赞道:“别看那衰佬瘦得似马骝,上床,仲精壮过只牛!他那两颗哨牙也很来劲,啧,把老娘磨得……”
无女不欢哨牙炳愈来愈瘦。他虽没法执起刀枪杀土匪,却觉得抽插姑娘亦是种成就。跟陆北才相反,哨牙炳很是健谈,常把男女情事挂在嘴上,自嘲道:“哈哈,你识刨木,但识刨女人。用条捻刨,也用哨牙去刨!”说毕,刻意抿紧两片嘴唇,发出几声夸张“唧——唧——唧”口水声音,然后伸出舌头,打转抖动。陆北才被逗得大笑,哨牙炳拍他肩道:“老友,如果你肯叫声师傅,愿意把这绝技传授给你!”
陆北才却从没想过要学。他只暗暗好奇,那到底是什滋味?
陆北才住在谢菲道幢唐楼,有个小单位,挤八九个男人,睡帆布床,睡阁楼,睡地上,连狭窄骑楼露台也躺两三人,倒热闹,白天分头出外打工,或拉黄包车,或搬米搬火水搬煤炭,也有在茶楼洗碗或做侍仔,傍晚以后陆续回来,饮酒围赌,十五和、牌九、天九、骰子,杀气腾腾像赌馆。
刀疤德和雀王棋都是那时候结交兄弟,也有白粉强、光头忠、大只光等其他人,没料到四五年后死死、逃逃,乱世里江湖人,活得都像爆竹,轰然响之后,粉碎落地,红彤彤,却是血腥红而非喜气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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