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才把刚灌进口里拔烂地喷出来,溅到那盆梅菜蒸扣肉上。
“是呀,天地良心,冇呃你,否则这辈子赌乜输乜!”
北风干脆把话说个清楚明白:“你别看老爸骨瘦如柴,天下午撞破他们好事,她骑在老爹身上,眉
弟敢。弟弟还教训哥哥,你不爬,有人爬,你不杀,有人杀,倒不如来爬,来杀,是否对得住别人,先不管,至少先要对得住自己。此刻陆北才只是好奇,阿娟在床上有没有咬北风肩膀,有没有把北风喊作“爸爸”。
三人静坐到天亮,陆北才出门张罗几包馒头,再回家,放下些钱,跪在爹娘面前叩头,咚咚咚,然后离家前赴广州,去再说,其实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又是两天夜路程,以前来过广州两三回,如今重临更觉乌烟瘴气,赌摊、妓寨、鸦片馆,三步楼五步阁,酒楼菜馆更是人头拥挤,看这场面,谁说中国正在打仗,谁会被笑为疯子。唯战争痕迹是有些路口架设沙包路障,有士兵守着,但也只是歪歪斜斜地躺着坐着笑着,似休憩多于备战。金陵酒家在南京路,陆北才没钱,不敢进去,只在门前踱来步往,朝旁边几间店铺探头探脑,希望遇见弟弟。晚上累,到河边睡觉。
寻寻觅觅两天无结果,正犹豫应否冒险南下香港,第三天下午忽见金陵酒家对面赌摊帘幕掀起,走出个男子,灰布短打,头戴顶巴拿马草帽,意足志满地跨步前行。没错,风光弟弟仍是弟弟,陆北才眼认得,遂隔街高声把他喊住:“北风!”
三年不见,弟弟胖两圈,眼神和笑容却仍样。陆北风自小长得欢欣喜气,仿佛每天都在过新年。陆北才刚相反,脸容严肃,落魄,眼睛和脸颊深陷入骨,看上去似另个人——谁都想避开穷人。
陆北风定神看几眼,上下打量番,确认把他喊住人是哥哥,立即趋前把他紧紧抱住,不嫌他身上衣上刺鼻恶臭。然后拉着他手进金陵酒家,大鱼大肉点满桌,更向侍应要来拔烂地,说这开心,必须喝洋酒。陆北才饿几天,埋头猛吃,北风频频举杯喝酒,半晌,眼神闪缩,嗫嚅道:“哥,你去当兵后,阿娟……她……”
他叫她阿娟,不再叫嫂子。也难怪,把哥哥女人变成自己女人,陆北风本来唤阿娟作“嫂子”,如今变由陆北才唤阿娟作“弟妇”,笔糊涂风流账真不知从何说起,不如索性去掉名分,把个人还原为个人,直道名字,倒也爽快。陆北才把筷子举起在半空摇摇,示意陆北风不必多说,道:“唔驶再讲,唔捻紧要。”
陆北风有点不敢置信,瞪眼道:“真系唔紧要?”
“是鸠但啦!走咗咁多年,没理由要她为守生寡。”陆北才仰颈喝干杯里拔烂地,再斟杯。放下杯子,淡然问:“阿娟呢?在家?”他不是想见她,只是想避开她。
“走捻咗啰!跟另个麻甩男走咗!”北风重新堆起笑脸,两团腮肉略微抖动,道,“哥,说来还是应该怪。把她搞得太爽快,搞不可收拾,她搞上瘾,日搞夜搞,把搞到精疲力尽。”再两字顿道,“哥,你知道吗?她还嫌,嗯……跟搞得不够,其实她……连……连老爸……也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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