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出神发呆帕吉鲁,淡淡应声。他看见只粗白肉颤手从隔壁监牢努力伸长,要夺走眼前虱目鱼粥。
“腹肚饿得要翻过来,你不吃,这有两张嘴要顾。”
他毫不犹豫,把咸粥推过去。
胖妓女拿就吃,稀里苏噜,不照章法地喝起粥来,把剩下半碗推给帕吉鲁,
,家庭网络如此黏困两只小花蝶:某个少女被前来母亲大骂妓女,赏个耳光,不耐言语刺激后,母女骂着互揭家庭伤疤。另个少女则大哭,告诉前来老祖母,她不要回家,控诉父亲对她毛手毛脚,她不认为他是父亲,是畜生。
很长时间,警局随着夜色越来越安静,帕吉鲁听到SCA接收机插播第五次台南各辖区加强寻找某男孩讯息,“十岁,145公分,右眼角有痣”。帕吉鲁抱怨刑案插播,中断节目,但又期待男孩没事。不久,SCA接收机被最晚走侦查员关机,窗外水沟泽蛙叫声拔高起来,这晚要漫长起来。
十点多,备勤警察来问谁想上大号,帕吉鲁才站起来,警员便走。接下来整夜,他孤寂地跟自己肛门拉锯战,忍着强大便意,抓住警察来机会。他总算忍到早晨五点如厕时段,从拘留室猛冲到厕所,还关上门。愤怒警察用脚踹开门,要他把上铐双手放头上,防止脱逃前抓大便当武器,涂瞎警察眼睛。帕吉鲁想到把腿张开,撇条给人看,宁可让大便缩回去。
警员冷冷地说:“再等话,下次时间是午餐后。”
他不想找茶杯或烟灰缸当作马桶。帕吉鲁需要想象,但不要往屈辱那头去想。黑熊,就当只黑熊在等待他,想吃他拉完粪便──帕吉鲁想着,努力挤肛门,扭曲脸红得逼近燃点肉体火柴棒。啪啦声,喷出来,他完成解脱,每滴汗水都没白流,有种为台湾黑熊做功德喜悦。
“厕所扫干净,其他也顺便扫。”黑熊说。
帕吉鲁低头看,蹲式马桶喷脏,夸张到看不出它位置。
上手铐帕吉鲁屈辱地做完,脏水湿透裤管,回到拘留室被嫌是从马桶爬出来逃犯。他坐角落,看窗外,早晨六点,天色渐亮,城市醒在薄光下。这时候,传来阵宪兵军靴金属垫板叩击水泥地特有声音,像是牛头马面拖着铁链来索命。值勤警察带来三位宪兵,位便服,两位制服。当便服宪兵隔着铁牢给逃兵上脚镣手铐时,制服宪兵后退警戒,手放在腰际佩枪。整夜在值班柜台旁缩着打盹老父,忍不住上前抱住儿子,脸都哭歪,然后尽可能跟在儿子后面,直到在两条街外失去宪兵车红尾灯。
稍后,男嫖客也被释放,直说要吃猪脚面线当早餐去霉运。胖妓女说,这早没卖这味,关晚点再走就有。男嫖客走好久,有个附近熟识小摊靠关系由值班警察带进来送早餐,说有个男人点名给哑巴。那是碗撒上香菜虱目鱼咸粥,配根油条,标准台南活力早餐,摆在帕吉鲁监牢外,冒着氤氲热气与香味。帕吉鲁有种恍惚,吃这餐就要被送上刑场断头般,靠着墙,看窗外小小蓝天,那小块微不足道世界拼图,足以在内心发光发亮。
“这分明是痟猪哥来气死恁祖嬷,不认输,就是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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