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想离开花莲,找个男人跑,复校不过是后来添加物。这添加物如今却是生命更加多彩色素。她不反对借此与黄美珠和解,人没有太多“美国时间”②,切自有神安排。不过,此时两人仍充满尴尬,话题多到可以拉出床躺着聊,但从哪讲起都不太对劲。
“兰姨在教会帮你募款,跟王牧师吵架。”
“怎会?”
“教会有规定,不能私下募款。兰姨这样帮你募款破坏规定,很为难王牧师。”
古阿霞拉着黄美珠去找兰姨。她很急,还有点气,深知每个人在教会有独属隐形位置,安然此位得以平和。她不要兰姨顶撞这张人际网络,甚至扯断根丝。兰姨正在厨房熬粥当消夜,高丽菜、胡萝卜丝、香菜、肉丝在盘子摆成食材艺术品,当然还有主角小叶碎米荠与南瓜花。古阿霞察觉野菜对自己身为邦查人意义,那不只是蓁蓁草莽中浮光跳跃可口光芒,更驱走心中冬日阴霾。她知道,野菜粥不单是为弟兄准备,也是今年兰姨为她安排第锅春菜。
说:“你相信吗?要不要吃吃看?还不错吃,至少对种子而言,们很幸运把它带到远方去。”
帕吉鲁大笑地把种子收进口袋,深觉她说法还真笨,让种子百分之百幸运发芽,不是吃下肚,是好好选块土地埋入。离开面摊后,他发神经地不时为这笑话发噱,心想她往后几天大解只能以野地取代茅坑。这时候,古阿霞看到跛脚少年与群小朋友提红灯笼走过曙光桥。跨越美仑溪曙光桥是花莲港与火车站间输送铁桥,以看见太平洋第道曙光而得名。此时距离天亮还很久,唯独那些红灯笼曳出光弧,伴随河面上晕动倒影,令孩子们发出笑声。这时没有曙光,距离天亮还很远,古阿霞却看到星星般灯影流动在夜里,灿丽动人。
“你看他们多快乐,”她安慰帕吉鲁,“你刚遗失梦想,必定会被另个热情人捡到。”
穿过明礼路琼崖海棠,再走过几条巷子,古阿霞看到幢尖塔教会建筑,现在那里比往昔更亮。教友趁下班后忙着漆墙壁,有站在A字梯刷油漆,有铺报纸。古阿霞到来让弟兄姊妹们惊讶,她是圣歌队要角,在主日学付出最美天使声,她离开令教友觉得教堂花窗玻璃破块。
古阿霞何尝不是如此。五年前兰姨带她来教堂受洗,安顿灵魂。再次回来到这里她,没有往日喜悦,反而不安。这种情绪见到黄美珠时更明显。古阿霞小黄美珠两岁,同属青少年团契,她们曾花不少时间共读英文版《圣经·创世记》,希望有天去台北拜访中德混血偶像“鹅妈妈”赵丽莲。很多时候,两人拴块,在教会难分难舍。古阿霞不告而别地离开花莲市,让黄美珠很难过,有被遗弃感觉。
她走向在前院漆小椅子黄美珠,想说上几句话,被冷漠对待也行。
“对不起,不该那样怪你。”黄美珠忽然站起来说。
古阿霞吓跳,怎黄美珠先放低姿态,赶紧回应:“是不好,没跟你说声再见。”
“是不好,以为你跟男人跑,”黄美珠望眼在远处帕吉鲁,“你在深山盖学校进度如何?”
“目前在募款中,至少募到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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