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排副舀汤,把猪眼睛也给抠进碗里。他喝口汤,清甜中有淡淡焦味,竖起拇指大喊好喝。喝完,他把猪眼睛蘸酱油膏,扔进嘴里咬,黑汁瞬间从詹排副嘴里喷出来。他低头让黑汁顺着嘴角滴下,竖起大拇指暗示好吃,这副德行可以申请饕餮商标专利,而且猪眼胶质很硬,咬得很响。阿兵哥听,肠子都长出鸡皮疙瘩,没人敢去品尝汤。这锅詹排副要帮素芳姨扳回来汤,活生生搞砸。
詹排副不死心,下午要回到驻扎地时,拿麻布袋装猪头,甩在背后带下山去,这个北方汉子挤在流笼厢,说要把猪头剥皮,斩出脑浆,绝对好吃。阿兵哥们苦笑,可是当他们听到詹排副说,愿意来吃,有免费酒好配,大家都喊好,下山流笼传回下流歌:“有两支枪,长短不样,长打敌人,短打姑娘……”
第二天,詹排副领阿兵哥们上山干活,用麻布袋扛颗大家伙回来,笑嘻嘻,冲着山庄走来。他把麻布袋甩在厨房地上,咚声,把埋头干活女人吓着。古阿霞走来瞧,心里喊糟,“昨天你带下
瞧透,素芳姨感到拔每根毛都碍着,这样下去,她干不完活,便说几句打发詹排副走开。
詹排副唯唯诺诺地应承,灵机动说:“阿兵哥都是牙缝大、肠子宽,不怕卡猪毛,别这费事。”从火灶拿出根带火木柴,火正旺,在猪头上滚它几下,毛都迸个精光。然后,他喜滋滋走开,跟那些拆墙整屋士兵说,有得吃。
到中午,累死兵冲着吃而活过来。他们先到水槽边洗把脸,掀起草绿内衣下摆擦干,露出黝黑胸膛。他们把湿衣服晾在门外,太阳会收干,留下圈水渍图案般薄盐。军营规定不能喝酒,古阿霞用大铝壶为他们倒上杯青草茶解渴,或递上烟。菜很快上桌,在香肠冷拼盘之后,热食陆续来,位士兵喜欢用汤汁和饭,拿碗,穿过十几个把头栽进饭桌人,在汤锅边发出大叫。然后惹得士兵们围过来看这锅猪头汤。
“被诅咒猪头。”个士兵听说,猪头是早晨送来警告。
“被煮皱猪头有啥不好,滋味更好。”詹排副走过来,往汤锅瞧去,大嗓门解释,“猪头没皱呀!要是皱就当颗大酸梅干也行。”
食堂爆开笑声,这让听差詹排副急着解释猪头有没有皱,把汤锅旁士兵说得哭笑不得。士兵把原委说出来,詹排副又把他们骂得惨,把好好山庄说得成鬼屋。古阿霞上前去说,猪头确实是早出现在山庄门口,划几刀,但是她没有说得很糟。詹排副边听边点头,往素芳姨那瞧去,见她笑,不骂兵。
“不是说这猪头不好,掉进粪坑溺死猪,都吃过,”那位被骂士兵巴结着解释,“只不过,没人这样煮汤,把猪头放下去。”
詹排副嗓门直起来,说:“你们坐回去吃,先别喝汤,先吃饭,说完你们才喝汤。”
“别唬烂太凶,们得听真。”
“哪次说假,是你们经历少,眼光小,呆头鹅,十几啦吧没打过真枪,打响枪,你们当屁放;放个屁,你们又当枪响,”詹排副又说,“大江南北怎煮不晓得,但是大江南北吃法最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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