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绝望话?”
“不是,而是种希望。她脱下手套,拿下手镯,要交给你。她边咳边断续地说,要是你成为她媳妇,这是福气;如果不能,这是缘分。总之她要把这只手镯送给你。”
素芳姨去登山之后,不晓得古阿霞与帕吉鲁之间情感变化。古阿霞把手镯从籁箫花朵堆拿出来,戴上手腕。人世间摇摆,佛说缘分,耶稣说安排。这世界奇妙变化让手镯落在古阿霞掌心。
“她把手镯给你,左手腕空。把在南崎巴札(NamcheBazar,3450公尺)藏族市集买凤眼车磲菩提念珠,送给她。隔着吸住整张脸氧气面罩,对她说,不要让手腕空着给风刮过。喜马拉雅山山胞雪巴人不懂字,不会读经,却在吊桥、石丘、雪墩上挂着五彩经幡,风吹来发出声,大自然帮忙念经。”
猪殃殃慢慢讲,她淡淡地听。说出来是最好治疗,说到底,猪殃殃也沉默。这时候,古阿霞忍不住问起报纸负面评论,指出素芳姨“在最后关键脱离指挥,失去雪巴向导奥援,往圣母峰独自爬去,造成不可弥补山难”。任何置身事外人,都
顾。古阿霞弄盘炒龙葵泡面,炖碗土人参蛋花汤,上桌时,只见猪殃殃低头发旋,抬头后只剩空盘与碗。
猪殃殃吃饱,愣几秒,排毒似叹口长气,什都回神,“是不是很窝囊?”
“十分钟前是这样。”
“现在帅得冒泡,可乐加沙士。”小墨汁说。
“当离开你家门,你有很大几率回到十分钟前样子,”古阿霞知道自己不可能常来这给他打气,“刚认识个老兵朋友,住在玉山下排云山庄,你去待几天,帮他修步道,他会跟你讲素芳姨故事,好吗?希望你能马上出发。你这种喜欢大山人,除工作,绝不喜欢在城市,去山里吧!”
猪殃殃点头,起身从登山背包倒出拉拉杂杂东西,捡出包用塑胶袋包妥物品,说:“这是素芳要给你。”
那是尼泊尔籁箫与个手镯。籁箫有纸扎似小白花,莲座状似花瓣,这种东亚共享植物和台湾籁箫略微不同,相同是秀丽小花儿永远暂停在盛开之际。古阿霞打开,闻到股清香,肺腑沁凉。
“那是在天坡崎(Tengboche,3867公尺)摘,籁箫花期还没来,当地个小孩把去年整包花给素芳。这花能辈子清香,给人幸福。素芳把它放在喇嘛僧院,听清晨经声与手摇‘玛尼’转经筒声响。”
“不会拿来泡茶。”
“至于交代手镯,这是在攻顶前最后个营地:第四营区(SouthCol)事。她脱下那个金门F104战斗联队合送飞行氧气面罩,安静呼吸。这种练习是受到不久前奥地利人哈伯勒首次不用人工氧气筒登顶。这是痛苦练习,每几秒她会干咳,第四营区有八千米高度,氧气只有平地三分之。要是没有人工氧气辅助,心跳加速,意识下降到无法背完九九表,呼吸时都痛,每口气几乎从脖子伤口漏掉似。她接下来干咳更严重,才发现她是在说话,却被帐篷外从昆布冰河刮来强风打扰。”猪殃殃坐在藤椅讲,这时停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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