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落入绞肉机进料口样。
鱼和人都筋疲力尽,鲜血流淌。人血在冷水中凝结不起来。鱼血到底是怎样呢?也是红。鱼血。冷血。鱼身上血毕竟很少。它要血有什用呢?它生活在水中,用不着用血来暖和身子。人居住在陆地上,才需要温暖。那人跟鱼又何必互不相让,何必呢?河流之王和整个自然界之王起陷身绝境。守候着他俩是同个使人痛苦死神。鱼受折磨时间会长些,它是在自己家里,再说它也不懂得如何去结束这种拖延痛苦。可是他却很清楚,只消从船帮上松手就可百。鱼会把他压到水下,使他战栗,钓钩刺得他皮开肉绽,促使他……
“怎呢?促使怎呢?断气吗?挺尸吗?不!没那容易,没……那……容易!”捕鱼人更使劲地按住结实船帮,猛地从水里往上冲。他想耍个花招骗过这条鱼,突如其来地用足狠劲引体向上,想翻过这近在咫尺、不高船舷!
鱼被惊动,激怒地把嘴咂,弓起身子,尾巴扫,渔夫立刻感到腿上阵刺灼疼痛,但几乎完全没有声音,像蚊子咬人样。“这到底是怎回事呀!”伊格纳齐依奇抽噎下,身体耷拉下来。鱼也立刻安静下来,挨近他,似醒非醒样子,已经不再顶住他腰部,而是直抵他腋下,鱼呼吸声已经听不到,鱼身四周水波也只有轻微晃动,于是他暗暗高兴起来——大鱼已昏昏欲睡,眼看就要翻身朝天!空气正在消蚀着它生命,它流血过多,在与人搏斗中精疲力竭。
伊格纳齐依奇不再动弹,默默地等待着,感到连自己也昏昏欲睡。
鱼似乎明白,他们是系在同根死亡缆绳上,因此它并不急于跟捕鱼人同归于尽。它扇动着两鳃,发出种像摇篮曲般令人诧异枯燥吱吱声。鱼摆动着鳍和尾以保持自身和人都得以漂浮在水上。静谧梦幻境界笼罩着鱼和人,使它们躯体和神志都处于抑制状态。
在疫疠流行,大火成灾,各种自然灾害猖獗时年代里,野兽和人两相对峙事在在可见,野熊、恶狼、猞猁和人觌面相迎,虎视眈眈,有时候双方连几个昼夜等待着死亡。这种可怕场面,叫人毛骨悚然,但是,个人和条鱼同遭厄运,条通体冰凉、动作迟钝、满身鳞甲、眼珠蜡黄鱼,这双眼睛不同于野兽眼睛,不,野兽眼睛是聪明,而这对眼睛却像猪崽那样饱食餍足而毫无理性——这种事世界上难道有过吗?
尽管在这个世界上无奇不有,但并非事事为人所知。这会儿,他这个芸芸众生里分子,马上就会精疲力竭,全身冻僵,抓不住船帮,和大鱼起沉入河底,然后在那里漂来荡去,直到牵绳烂掉为止。而牵绳是卡普隆,足以维持到冬天!有谁会知道:他在哪里?是怎死?受多少罪?库克林老头大约三年前也是在这里——奥巴里哈河附近什地方葬身水底,命呜呼。连尸首都没捞着。水!自然力!在水底下乱石成堆,坑穴遍布,冲到什地方,就卡在哪个旮旯缝里……
有次他看见个淹死人。那具尸体就横在紧靠岸边河底。大概是从轮船上掉下来,挣扎着都快靠岸,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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