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阿基姆在下通古斯卡河支流耶拉契莫河岸边个地质勘探队里工作。在编制上他是个越野汽车司机,但总是干干钳工活,开开抽水站马达,当当搬运车司机、绞盘工、钻头修理工,总之,他干过哪些行当,做过哪些活计,都没法说全。他自己却谦虚地说:“老哥,就差飞机还没开。应当试试。据说没有什不起,只消把操纵杆向前推,往后拉,就跟使横切锯样……”
在勘探工作各种必不可少活动中协助阿基姆,是个小伙子不像小伙子,壮年汉又不像壮年汉名叫彼得鲁尼亚人,虽说他已经三十开外,而且把整个北方都跑遍。
阿基姆跟彼得鲁尼亚有福同享,此外,还轮番地破口大骂那辆残破不堪、东歪西扭、只靠难以入耳谩骂和强有力铁棍才勉强开动越野汽车。阿基姆和彼得鲁尼亚就是用这匹人工“铁马”在森林里开辟道路,打扫“工地前沿”,拖出陷入泥泞地车子,有次还把架直升飞机从泥泞地里拉出来。但是这辆在无底泥泞地和原始森林里受内伤、无人照管、被开车浪荡鬼们弄得残缺不全车子,已处于这样种状态:它越往森林深处开,它那强劲吼声和前进运动就停歇得越频繁、越长久。
司机和助手朝“马”身上肮脏履带踢脚,说这不是机器,简直是“气死人废物”,便去要求结账。他们被唬顿:“合同签订过没有?钱喝光吧?是不是这样呵?”于是什账也没有给他们结。
阿基姆声音发颤地对领导嚷道:“哎哟哟,真不得!真不得!你怎能这样想呢?”彼得鲁尼亚把扯开身上衬衫,挺着刺有花纹胸脯站在领导面前,想叫他相信自己什也不怕,谁也不怕,因为他整个北方外加科累马河流域都见识过,也没有给吓破过胆。般地说来,用法庭审判是吓唬不他:审判过后仍旧是把他往勘探队里塞,无非是换个队,那时领导倒不定是这号傻瓜,并且还会分配他去开车,甚至开辆新车;如果没有汽车,他也准会当上个电影放映员,当不上电影放映员,也会当上钻探工,当不上钻探工,也会当上采集员,当不上采集员,也会当上悬索工,当不上悬索工,也会当上绞盘工,当不上绞盘工,也会……
谁也嚷嚷不过彼得鲁尼亚,这是所有领导都清楚,因此,人们主要向阿基姆施加压力,他害怕法院审讯,因为他从来没有为任何事上过法庭,从来没有坐过班房。他对所有领导都恭恭敬敬,爱惜体谅。事情往往这样结束:阿基姆揪住自己脑袋喊道:“要上吊!”便回到“马”身边,再耗尽力气,绞干脑汁,使这冰冷铁肚子里萌发出生命来,然后载着支勘探地下资源以及其他切资源地质队沿着拼杀出来新路线前进。彼得鲁尼亚骂街骂得整个埃文基耶都能听见,他责怪阿基姆软弱可欺,要他相信,他若是这样处世行事,在这个风急浪高世界上是活不长。但是彼得鲁尼亚没有抛弃自己伙伴,因为他懂得,在耶拉契莫这块地方,他们俩就好比战场上尖兵,是没有权利互相出卖。
……这位越野车司机和助手大喊大嚷、诅咒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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