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没有穿鞋,蓬头散发,动作挺麻利,但慌里慌张——他干活里面包藏着种鬼鬼祟祟、邪恶味道。“逃犯!刑事犯!原来是他跟彼得鲁尼亚干上……”阿基姆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汉子,边跨步走到树背后,想从掩蔽处把枪口对准他大喊声:“举起手来!”如再有点动静,也许还得开枪。他那只小心翼翼地在柔软苔藓上摸索着前进脚,下触到个圆呼呼异样疲软东西,他马上本能地把脚缩回来,吓跳,还没等再往下瞧眼,就已吓得魂飞魄散地接连倒退几步——在刚刚溅满红色浆液和密集血斑白色苔藓上,个人头赫然在目,嘴巴歪咧得不成样子,只眼珠子挤出来。
“咿!……”阿基姆嗓眼里哼出来不是喊声,而是打噎声,但就这个声音也蓦地停住:那汉子转过身来,原来是只熊,它臀部肥大,身躯强壮,龇着满嘴蜡黄獠牙,口水直流。被埋下去而且正被撒上树枝那个捕获物还刚死不久,污血浸染苔藓。阿基姆从那身沾满黑油熟悉工作服上已认出是个什捕获物——熊在掩埋具被揉成团无头尸体。
他们——野兽和人——彼此紧紧盯视着。它那被沉重颅骨压扁椭圆形眼睛放射出深藏而集中野兽智慧反光,阿基姆看出它已明白自己闯祸,知道为此要遭到什报应,因此为自救,它应当再次进攻或者走开躲起来。走开是不行,人手里握着枪,它胆怯会让人醒悟过来,给人增添勇气。趁人还没有明白过来,趁人还在不知所措、吓得发呆时候,得叫他蒙受更大惊吓,然后向他猛击,把他撂倒。“呼……!”野兽抖动五脏六腑发出种令人毛骨悚然吼声。但是人待在原地不动,没有用手掩面,没有扔掉枪,却突然尖声大叫道:“法西斯!法西斯!”——他喊得太猛,呛着,声音嘶哑甚至疲惫不堪地问道:
“瞧你干好事呀!瞧你干好事呀,恶棍!”
野兽原本预料人会发出种响彻整个森林喊声来,这种混合着恐惧和绝望叫喊将,bao露出人害怕和软弱,从而使它胆壮并且凶焰万丈。然而话语,甚至还不是话语本身,而只是说话声调和话里所含深深痛楚,弄得它不知所措,有瞬间愣住,竖起毛也塌下来,它心里出现某种与胡狼相似卑怯心计——时机到,转身溜掉。但是野兽已经默默地、不可逆转地撞到人跟前来。野兽身上狂,bao怒火,对场浴血奋战预感,像团烈火烧灼着它内脏,使它丧失理智,但使它视觉变得更锐利,肌肉变得更富有弹性。后颈和脊背上重新竖起焦黄鬣毛。熊发出声威势逼人、令人筋酥骨软怒吼,转而变成种吓人胜利狂叫,熊仗着这声吼叫越发显得凶悍,显得兽性十足。
阿基姆端起枪,仿佛想用它把自己和野兽隔开,他肢体和头脑都已麻木,而且惊异地发现,这只体格庞大、鬣毛耸立野兽身上,竟没有可以瞄准射击地方!没有个地方!在小书和童话里老是写如何把子弹打进熊额头。但实际上这个额头又窄又斜——如果子弹钻不到它正中,是会从额上弹跳出去。熊嘴脸是窄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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