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里亚格奖章在哪里?交出来!”阿基姆冲进车间,风风火火地奔向盖尔采夫。
戈加打开桌子用两只指头拈出片精致、经酸蚀加工过鱼形钓片,像个魔术师似把这个金属片在阿基姆眼面前转来转去。
“比工厂里生产还好点儿吧?怎样?”
“你这个该死东西!”阿基姆摇摇头。“老太太们都管基里亚格叫上帝样人。他也确是上帝般心肠!……上帝会叫你遭报应……”
“才不稀罕你那些老太婆和这个肮脏瘸鬼呐!才是自己上帝!这就叫你遭报应,因为你侮辱。”
回避,你总归要变成碎屑,化为粉末!你不想和别人生活在起,那就该去发明条飞船,飞到天上去,到另个世界去,到那里去独自人生活,不要去糟害姑娘们……”
阿基姆用力拉开锈住拉链,从死者口袋里取出只盒子,他迟疑下,揭下橡皮。那片发乌鱼形钓片连着只自制弹性小锚,好像和其他那些钓钩、拉圈、弹簧钩和已经有锈斑金属钓片并不在起,而是单独存放着似。阿基姆把这片沉甸甸东西在手掌里掂掂分量,然后紧紧地捏在掌心里,以至小锚嵌进掌心粗硬皮肤里。这鱼形钩片居然还仿照大鱼形状,仿照折乐鱼样子制作。
……基里卡—基里亚格这个装着木头假腿人自从由鲍加尼达村搬到楚什镇来以后,已经不能再干本行。他给渔业合作社办公室生生炉子,另外还照看照看合作社仓库,这样可以拿份半工资。
但是份半工资也不够花。在楚什镇上自有帮嗜酒伙伴,基里亚格和这些人起喝得昏天黑地,以致除那条木腿和带老式横勋标“英勇”奖章以外,他已经身无长物。木腿基里亚格求阿基姆缝个结实挂奖章扣子,因为只有“英勇”奖章和木腿还能使他在这帮不入流品流浪汉之中显显身价,夸耀夸耀过去功劳,追念前线狙击手生涯以及他在鲍加尼达村光荣历史,那时他可真是个“够厉害大人物”。
阿基姆那当口在渔业合作社当司机,有次顺路到守门人小屋里去看望瘸腿基里亚格。基里亚格抽搐着那圆扣似鼻子,眼泪顺着颧骨突起两颊直往下流,挂落在那稀稀落落带孩子气胡须上:奖章不见,坎肩上已经空无物。
“来吧,来吧!”阿基姆感到胸口涌起种期待已久满意感觉。“来吧,来吧!”他强自克制着自己不要扑到盖尔采夫身上去,面招呼着。
戈加眼光在他身上打量番:
“会掐死你!”
“谁掐死谁,到时候就清楚……”
“换酒喝?”
瘸腿基里亚格越发泪流如注,他求阿基姆打死他。“现在就毙,像条狗样!”
“换多少?”
“瓶……”
“嗬,你这馋嘴东西!”阿基姆把拳头伸到瘸腿基里亚格鼻子底下。“真想揍你下子,看在你年老份上……”于是返身就朝锯木厂车间奔去。他很清楚什人才会狠得下心来从要饭那里夺走叫花棒,甚至在这个鱼龙混杂楚什镇上,会去抢走战场上下来残废军人东西,会去换走最后枚奖章,只可能是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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