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社是半新不旧堂口,陆北风方面招兵买马、广收门徒,另方面派遣金牙炳和阿火在湾仔带布置生意门路,客栈、赌摊、烟馆,尤其航运码头搬运,皆须尽快掌握。面对其他帮会,可以合作谈合作,谈不拢便由刀疤德和大只良出手,硬碰硬,黑吃黑,顶多事后多赔些汤药费和安家费。有钱好办事。
相士批算得准,陆北风开始走运,九四六年初,为稳定港币信用价值,汇丰银行突然愿意承担战时迫签银纸储备责任,港英z.府配合改弦易辙,重新承认这批钞票合法化。这本来是好事,
这是哨牙炳早上醒来以后对阿冰说解释版本——
昨天离开广福义祠,他对陆北风提出金盆洗手,风哥,bao跳如雷,骂他是反骨仔,更激动得眼眶泛红,几乎为他流下男儿眼泪。
“风哥会喊?”阿冰觉得不可思议。
哨牙炳瞪着眼睛,直望阿冰道:“千真万确!骗天骗地都唔敢骗你!骗你,就系龟公!”
阿冰啐道:“呸!你系龟公,不是就系龟婆?”
哨牙炳连忙抬手作势边自掴边道:“嘴贱!掌嘴!”他继续胡扯道:“跟风哥说,娶老婆便该让老婆安心,这点意思其实以前早向南爷说明,南爷也同意,表明旦打跑日本鬼子便让脱离堂口。现在日本鬼子走,也该是时候。风哥听完,考虑阵,觉得既然这是南爷遗愿,自己无理由反对,但警告,依照广州帮规,脱离堂口要被大佬在背上斫三刀。说为老婆,别说三刀,三十刀也愿意挨!”
根据哨牙炳说法,陆北风认为兄弟场,无必要动刀,但喊出交换条件,要求他再留个两三年,待新兴社打好基础才放他走。如果同意,三刀不必斫,改为打三个耳光。他虽然不情愿,但见风哥情深义重,他为大局着数,最终勉强答应,岂料风哥用劲过猛,巴掌打断他半只门牙。
哨牙炳张开嘴巴让阿冰察看断牙伤势,阿冰不免疼惜,轻抚他脸颊。他又扯段:“风哥后来对感叹,说娶像你这好老婆,又靓又叻又听话,换作是他,他亦甘愿为你金盆洗手。他说是走八辈子狗运,定要好好珍惜。说,你错,不是八辈子,是十八辈子!”
阿冰虽然喜听好话,但因是屠狗出身,不爱听见“狗”字,嗔道:“倒是走十八辈子衰运!”
哨牙炳知道过关,虽然金盆洗手失败,至少过阿冰这关,之后事情之后再说吧,见步行步,管不这多。他再次领悟有些烦恼原来只是自己心障,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换个想法,或换个说法,烦恼虽仍是烦恼,却未必如想象中烦和恼。而对阿冰来说,事已至此,再不情愿也得接受,反正已经开店,她是老板娘,这也是她江湖,待新兴社根基打稳,粮庄生意亦该上轨道,到时候和阿炳才是真真正正重新做人,三年不算太长,她可以等。阿冰之后做两桩事情。首先在家里神台面前上香,把昔日几把随身屠刀隆而重之封箱藏起,算是小小“金盆封刀”仪式。然后,她陪伴哨牙炳到史钊域道找欧士元大夫镶只金门牙——从此,江湖上少个哨牙炳,多个金牙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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