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非常高,米八八。初抵中国,力克落脚地是上海,后来经广州来香港,没料遇上城市陷落,日本进城那天他正在湾仔六国饭店拉曲子,被硬生生押解到赤柱欧民拘留营。
战后,力克当上香港警察,然而他从第天起便不是个好警察。他从未想过要做个好警察。
日本人占领香港时候,把香港岛南边赤柱圣士提反书院征用为拘留营,集中管理千多名欧洲和美国平民,战俘则分别关在北角和深水埗。力克在赤柱。
拘留营主管是个叫作郑国梁香港人,这家伙老婆是日本人,他直替鬼子做情报工作,狐假虎威,洋人落到他手里,受尽欺凌敲诈,终于忍受不下去,集体发难到操场上站立抗议。
郑国梁被调走,换来个名叫山本十六郎日本人,他容许营内洋人组成临时管理委员会,如意算盘是以夷制夷。精通英语山本十六郎战前在半岛酒店以理发师身份乔装工作,顾客全是洋官洋商,方便打听英国圈子备战动向。香港沦陷后,他以胜利者身份站到洋人眼前,竟然坚决拒绝说英语,明明能够亲自沟通却亦要求随从口译,圆眼镜背后双小眼睛闪出腾腾杀气,营民都在背后叫他作“地雷”,敬而远之,只让詹逊跟他打交道。
詹逊是港英管治时代辅政司,港督杨慕琦身边二把手。杨慕琦被日本鬼子押到台湾,他便成为最大号*员代表,担任三年多临时管理委员会主席。委员会其他成员大多数是商人,也有医生、牧师和律师,做主席之于詹逊是吃力不讨好任务,营里洋人讨嫌他太听命于日本人,几近于“欧*”,日本鬼子却认为他常替欧民争取物质,贪得无厌。詹逊自觉里外不是人。可是为大英帝国和英王陛下颜面,忍辱负重,发誓带领营里千多人走向未来光明。詹逊热爱音乐,跟力克谈得来,发现他有领导才干,人缘好,于是委任他做“生活协调小组”组长,负责摆平营友之间冲突纠纷。如果詹逊是黑脸,他便是白脸。
廿五岁力克在拘留营洗衣房里认识露易丝,位来自爱尔兰都柏林十八岁女孩,很爱笑,笑时,脸上雀斑似在漫天飞腾。她父亲在中环教会医院行医,母亲是护士,她自己在都柏林亦是学习护理,闲时热爱绘画,毕业后来香港探望父母,趁机常往郊外写生,打算住半年便走,万料不到日本人说来就来,家三口在拘留营泪眼相对。幸好力克有本领逗露易丝开心。日本人偶尔准许临时管理委员会举办文娱活动,力克邀请露易丝替营友速写肖像,他在旁边拉琴,依照营友不同脸相和坐姿即兴创作不样乐曲。他告诉露易丝,以前有位德国音乐家说过,“即使只是把扫把,也能用音符呈现它形状。”音乐跟画笔样能够具体勾勒出日月星辰,而他,亦在露易丝眼睛里窥见日月星辰。
力克做梦也没想到拘禁岁月竟是最自由岁月,像长双翅膀在天空飞翔,露易丝是牵着他手天使,不管白天或夜里,只要跟露易丝聊天,他便似在云间遨游,高墙和铁丝网构成不困阻。他不再需要外边世界。营里劳动折腾显得微不足道,因为只要他和露易丝眼睛看得见彼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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