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边笑,说她像小孩子,这回第三次,和高明雷对坐在桌子前面,她觉得自己又是孩子。
步出安乐园,两人慢慢走到皇后像广场,战前这里竖立八个铜像,都是洋人,阿冰喊不出名字,金牙炳对她解释过那都是英国皇亲国戚。日本鬼子占领后,铜像拆拆、毁毁,不知去向,阿冰听电台新闻说,战后英国人从日本寻回两三座铜像,但只有个穿西装礼服洋男人被放回原地,这家伙倒非皇族,而是个名叫昃臣汇丰银行大班。这天黄昏站在铜像旁边,夕阳余光在地上映射出团黑麻麻却软绵绵影子,阿冰站到影子里,抬头仰望结结实实昃臣,昃臣左手握着礼服襟领,左膝微微朝前提高,仿佛正准备举步前行。
阿冰忽然孩子气地说:“你看!洋大班多神气!可是不管有多神气,依然被踩住,逃不开老娘天残脚!”她又弯腰把两只手掌按在影子上面,笑道:“还有五指山!老娘不准你走,你便哪里都去不!”
高明雷拍下手掌,道:“果然是汕头九妹!跟们辣川妹样提劲!”兴之所至,他放下两个纸袋,也踏到影子里,不顾途人侧目,蹲起马步耍几招蛤蟆拳,阿冰先前在天台见过他和陆北风比武,当时不敢插嘴说话,这时候放松心情,才吃吃笑道:“雷大爷变成只大青蛙!”他佯装生气,脸色沉,瞪起眼睛,张开十指,抬起两条胳臂扑过去,阿冰从他右胁下闪身溜开,他右掌伸,牢牢抓住她手腕,她“哟!”声。
“啊!”高明雷连忙缩手,“拳脚无眼,也太不小心。”
他走近她,股熟悉体味涌入她鼻孔,像那天在电车厢里。她腕上泛起几条红痕,张脸却比手腕更红,热热烫烫,仿佛被太阳晒个下午,但明明已是黄昏,她也明明站立在昃臣铜像巨大黑影里,可是这刻,影子似乎不是在她脚下,而是粗,bao地捅进她心、她脑、她身体。阿冰心神恍惚地呆着,没想到痛不痛,就只是不知所措。
高明雷见她不语,直温言问道:“痛吗?不痛吧?没事吧?”见她没反应,干脆执起她手腕察看,这只可以握着打狗棒在汕头街头巷尾把男人打得抱头鼠遁手,此时是虚弱无力地任由摆布。阿冰错觉昃臣铜像已经崩坍,纷纷乱石朝她身上倒塌下来,把她沉沉地压住,她唯能做是努力呼吸,吸气,呼气,再吸气,胸口上下起伏。
凝望着阿冰,高明雷心里有数。天地良心,眼前幕绝非在他计划之内,他没有计划,只是自从处处领受到阿冰热切,便也倒过来特别对她好,否则便是太不解风情。他懂得“朋友妻,不可欺”,但自问没有去欺,只不过没有拒绝,切顺其自然,不发生事情总不会发生,而万发生,那,发生再说吧,兵来将挡,男女事情就是江湖事情,他态度向来致。这时候把阿冰手腕摊搁在自己手掌上,他明白是种冒险,但等于抢寨子,来到寨门前面,不能不敲门,不然面子何存,也太对不起自己,至于什时候攻打进去,用什方式攻打,还得谨慎掌握分寸。
他试探地问:“要不,找个安静地方,替你敷点药?”
阿冰没说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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