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牙炳没往下说,脑海似有无数零乱碎片,在混乱思绪里,他想象些惊人空白,刹那间,碎片被拼凑成幅可以被理解图案。于是他侧脸望向仙蒂,凌厉眼神像连发两记子弹,问道:“你是知道,对吗?只不过从未告诉,对吗?”
阿群在旁抢白道:“她怎会不知道?安娜在澳门生孩子,后来带孩子去香港,却独自回来,说孩子被拐子佬抢走。她告诉在香港和仙蒂见过面,仙蒂还帮她
陆世文本来跟在萧家俊身边到大厅向前辈们问好,纯芳却忽然喊饿,想去萧顿球场吃东风螺和炒辣蚬,他转身回去贵宾房,只为取回吊衣架上外套。万料不到,进门,三位长辈,个坐着,两个站着,木然不语,扭曲神情像将摇摇欲坠颓垣败瓦。他从未见过阿群,但是他对炳叔有最起码解,猜想她是他其中个老相好,因为这样或那样理由,跟他在闹。
阿群低头用手背抹走脸上几行黑线,再掠两下耳边头发,挤出顽皮笑容,像在街角发现可爱小猫小狗。她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仙蒂为打破僵局,简单介绍道:“这是陆世文,风哥儿子,认得吗?”又道:“世文,喊群姨,你来到香港时候,她已经去澳门。”
陆世文点头喊:“群姨!”阿群尖着嗓子道:“嗳,早听闻风哥有个靓仔儿子,想不到长得又高又壮。嘻,如果群姨年轻二十岁,爱死你。”
对于阿群不正经,陆世文完全不知所措,唯有呆站在门边,尴尬地笑着。阿群索性站起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抬头凑近端详他脸孔五官,阵浓烈酒气扑进世文鼻孔,他被呛得后退半步。她不收手,继续进逼挑逗,眼珠子像从泥泞里伸出来猫舌头,上下舔玩世文五官。忽然,阿群脸色变,眼神由促狭变成狐疑,自言自语,却又似向哨牙炳和仙蒂试探:“咦,这对眼睛怎这样像……安……安娜……啧啧啧,这对卧蚕,还有眉毛,太像,鬼鬼地,跟她模样。还有这个挺直鼻梁,又似另个人,不是风哥,不,你不像他。”
没有人说话,空气沉重得令仙蒂觉得晕闷,来不及反应,阿群已经追问世文:“你几岁?二十四?二十二?”
“二十三。”世文腼腆地说。
阿群沉吟下,若有所悟地说:“哦,二十三岁,那是九四四年,日本仔还未走,安娜那年也是挺着个大肚子,说要回澳门老家生小孩。你,安娜,呵,呵,呵……”连三个“呵”字,似是问号,又像答案。
听见安娜名字,仙蒂马上回神,用失火般焦躁声音喊道:“世文!快去,去陪纯芳!”
陆世文“嗯”声,急急忙忙拿回外套,夺门冲出大厅,轰然声带上贵宾房门,把阿群吓得抖下。房里再次剩下三人,仙蒂和阿群谁都没看谁,刻意避开彼此目光,却又把对方纳入视线余光里面,随时防备,也随时攻击。哨牙炳脸疑惑地站在中间,看看她,又看看她,终于打破沉默,问阿群道:“到底搞乜春?什安娜?边个安娜?”
阿群尚未回答,哨牙炳却先想起些什,自己给出答案,喃喃道:“啊,记得,那个好似男人咁高头大马吧女,以前常跟南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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