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加满。”
老跳直聊天气、捕鱼、天气,直到油箱满。
“那,再见。”他边说,边解开绳子。
爸爸慢慢把船开回明亮海上——太阳消灭大雾速度比老跳加油要快。小船突突地绕着个长满松树半岛驶几英里,最后停在巴克利小湾镇。爸爸把船系在镇码头腐蚀严重梁上。渔民们行色匆匆,忙着把鱼装箱和系缆绳。
“想们可以去饭馆吃点。”爸爸说,带着基娅沿码头走向巴克利小湾饭馆。基娅从没吃过饭馆食物,甚至从没进去过。她心怦怦直跳,使劲刮蹭过短工装裤上已经干泥点,轻拍打结头发。爸爸推开门时,所有食客都顿下。有几个男人对爸爸微微点头。女人们皱起眉,别开头。有个人轻蔑地哼声:“他们大概看不懂‘衣衫不整,不得入内’。”
基娅坐在船头,看着雾气低垂手指触碰到小船。起初,被撕裂云朵碎片在头顶涌动;接着,雾气将它们困在片灰蒙蒙之中,四下静悄悄,只余发动机轻微嘀嗒声。几分钟后,出现几个意想不到色块,码头加油站饱经风雨侵蚀轮廓渐渐浮现在视野里,给人种船不动而它在动错觉。爸爸把船停靠过去,轻轻地撞上码头。基娅只来过次。这儿老板是个年老黑人。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帮忙——这就是为什大家都管他叫老跳。他两鬓如霜,头发斑白,张大脸看上去很慷慨,眼睛像猫头鹰。老跳又高又瘦,似乎直在讲话、微笑、仰头,露出招牌笑容时嘴巴抿紧。他不像大部分工人那样穿工装裤,而是穿熨过、系领扣蓝色衬衫,深色短裤和工作靴。夏天最热那几天,他有时会戴上顶破烂草帽,但次数不多。
他开“汽油和饵料”店晃晃悠悠地立在他独占歪斜码头上。根电线从岸边最近棵橡树上穿过,跨越约四十英尺死水,勉力支撑。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没人记得清,大概是内战前某个时候,老跳曾祖父用柏木板建这个码头和棚屋。
三代人在棚屋墙上用钉子钉满明亮金属指示牌——葡萄汽水、皇冠可乐、骆驼滤光片,还有有效期二十年北卡罗来纳汽车牌照。它们绚烂色彩可以穿透海上最厚雾。
“你好,杰克先生。过得好吗?”
“睡醒还躺在土地上面而不是下面。”爸爸说。
爸爸指指能看见码头张小桌子,让基娅坐下。她不会看菜单。爸爸告诉她其中大部分菜品。她点炸鸡、土豆泥、肉汁、白豆、松软得像新棉花样饼干。爸爸点炸虾、芝士玉米粉和炸绿番茄。服务员在他们桌上放整盘黄油块和冰块,篮子玉米面包和饼干,还有管够冰甜茶。他们还要黑莓馅饼配冰激凌作为甜点。基娅吃得很撑,简直像病,但还是觉得很值。
爸爸在柜台
老跳哈哈大笑,好像从没听过这老掉牙笑话。“你带着你小女儿。这很好。”
爸爸点点头,后知后觉说:“这是女儿,基娅·克拉克。”
“很荣幸认识你,基娅小姐。”
基娅盯着自己露在外面脚趾,不知道该说些什。
老跳没有在意,聊起最近捕鱼多轻松。他问爸爸:“加满吗,杰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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