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穿过沙滩向树林跑去。林子里有棵巨大橡树,直径超过八英尺,立在齐膝热带蕨类植物中。她躲在树后,看到群孩子正沿沙滩散步,时不时冲进浪里,激起片水雾。个男孩跑在前面,另个扔过去个足球。在白色沙滩背景下,他们鲜艳马德拉斯棉布短裤看起来像色彩斑斓鸟,标志着季节转换。夏天就要来。
他们走近。基娅紧贴橡树,偷偷看着。五个女孩,四个男孩,都比她大点,可能十二岁。她认出蔡斯·安德鲁斯,他正扔球给那群形影不离哥们。
女孩子们——瘦高金发、马尾雀斑脸、黑短发、珍珠控和圆润丰满脸颊——结伴落在后面,慢慢走着,咯咯地笑着聊天。在基娅听来,她们声音和钟声样悦耳。她还太小,
1956
爸爸离开后几周,听到乌鸦叫,基娅就会抬头看。或许它们看见爸爸瘸拐穿过树林。风中任何奇怪声音都会让她支起耳朵听有没有人过来。任何人。即使和学校管逃学老师来场大逃亡也好。
大部分时候,她在找寻那个捕鱼男孩。过去几年里,她远远见过他几次,但七岁之后再也没和他说过话。七岁那年,他带她穿过湿地回家。他是她在这世上除老跳和几个女收银员外唯认识人。无论经过哪个水道,她都会找他。
天早上,基娅驶进个长满大米草河口,看见泰特船停在芦苇荡中。他戴着不样棒球帽,比以前高,但就算在五十码外,她还是认出那头金色鬈发。她让马达空转,悄声躲进长草丛里,向外窥视。她动动嘴唇,想过去打招呼,也许可以问他有没有捕到鱼。这好像是爸爸和其他人在湿地碰面时说话:“上钩吗?有没有贪吃鬼?”
但她只是看着,没有动。她感受到股强大拉力将她拉向他,但同时也有股强大推力在阻挠,结果,她被死死地摁在原地。最终,她开着船朝家驶去,心脏抵着肋骨怦怦直跳。
每次看到他都样:像观察苍鹭那样观察他。
她依旧收集羽毛和贝壳,但把它们散乱地放在砖木台阶上,还沾着盐和沙子。她每天磨磨蹭蹭地洗着堆在水槽里碗。工装裤就不洗,反正很快又会沾满泥点。很久以前她就开始穿走哥哥姐姐们不要工装裤。她衬衫布满破洞。双鞋子都没有。
天晚上,基娅从铁丝衣架上拿下那件粉绿夹杂印花无袖连衣裙。这是妈妈穿去教堂裙子。好几年,她用手指轻抚这美化身,唯条爸爸没有烧掉裙子,触碰上面小小粉色花朵。裙子前胸有块污渍,肩带下面有个褪色棕点,可能是血迹,不过现在很淡,像其他坏记忆那样被洗掉。
基娅把裙子从头顶套下来,然后顺着纤瘦身体往下拉,裙边几乎碰到脚趾。这可不行。她脱下裙子挂起来,打算再等几年。剪短穿去挖贻贝太可惜。
几天后,基娅开着船去湾头滩,那是块白色沙地,在老跳码头南边几英里远地方。时间、浪潮和风把它塑造成狭长尖头状,聚集贝壳比其他沙滩都要多,还有些罕见品种。把船安全停在南端,她漫步向北,边走边搜寻。突然,远处飘来刺耳、兴奋喧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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