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最迟在明天要上华沙去。”
他已经去过集中营警备队,和建筑工地主任谈过。
“工厂情况怎样,您对福斯这个人印象如何,据您看,这些化学家有水平吗?”他很快地询问着。
艾希曼用他那长着粉红色大指甲白胖手指翻阅着桌上文件,不时地用自来水笔做记号。利斯觉得,艾希曼并不认为这事与其他事有什不同,虽然这种事情即便铁石心肠人也要发冷发怵。
利斯这几天喝很多酒。气喘病加剧,每天夜里他感到心跳得厉害。但是他认为,酒精对身体害处不如神经紧张害处大,而他是时时刻刻处在神经紧张状态中。
油门,这部大马力警察要员专用车便飞驰起来,路上只见城里警察恭恭敬敬对汽车行礼,急急忙忙打开绿灯,汽车穿过条条柏林街道,便上公路干线。冷雨,晨雾,喇叭声,公路缓缓地盘旋转弯。
此刻,在斯莫列维奇,在果树丛中是座座幽静小房子,人行道上长着青草。在加尔季切夫商场街道上,涂紫色或红色记号肮脏黄色爪子母鸡在灰土中跑来跑去。在基辅波多尔区和瓦西里科夫,在有很多肮脏玻璃窗多层楼房里,楼梯被孩子和老人千万次步履磨得光光溜溜。
在敖德萨,院子里长着花皮悬铃木,晒着花连衣裙、褂子和裤子,煮果酱铜盆在火盆上冒着热气,还没见过太阳黑皮肤婴儿在摇篮里啼哭。
在华沙,狭窄六层楼房里住着裁缝、装订工人、家庭教师、夜酒吧和咖啡馆歌手、大学生、钟表匠。
在斯大林道尔弗,傍晚农舍里生起炉火,风从彼列科普方向吹来,夹带着盐味和暖和尘土味,老牛哞哞叫着,晃悠着沉重大头……
他很希望重新去研究那些敌视国家社会主义著名活动家思想,解答那些冷酷、复杂然而不用流血问题。到那时候他就不再喝酒,天顶多抽上两三支香烟。所以不久前天夜里他把个苏联老布尔什维克叫来,跟他下盘政治棋,他回到卧室以后,没用安眠药就睡着,直睡到上午九点多钟。
在夜间视察毒气室时候,建设者们为艾希曼和利斯安排次别出心裁小宴会。在毒气室中间放张小桌,摆上酒和菜,赖内克请艾希曼和利斯饮酒。
艾希曼见到这别出心裁酒宴,就笑
在布达佩斯,在法斯托夫,在维也纳,在梅利托波尔和在阿姆斯特丹,在玻璃窗明净如镜别墅里,在工厂烟雾笼罩房屋中,居住着犹太族人们。
集中营铁丝网、毒气室墙、防坦克壕黄土把千千万万人联接在起,他们属于各种各样年龄和职业,使用各种各样语言,具有各种各样生活和精神爱好,有信神宗教狂热分子,也有无神论坚定信徒,有工人,有游手好闲人,有医生和商人,有聪明人,有白痴,有小偷,有喜欢空想人,有冷眼旁观者,有好心人,有圣洁人,也有卑劣人,死神在等待着他们。
警察要员大马力轿车路奔驰着,在秋天公路干线上不停地转着弯儿。
三十二
他们是在夜里见面。艾希曼面往办公室走,面很快地询问着,径直走进办公室,坐到安乐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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