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棋摆好,维克托是白棋,第步走是王侧小卒。
叶尼娅说:
“尼古拉用白棋往往都是先走王棋旁边卒子—啊,今天上库兹涅茨桥,不知道会给什回话呀?”
柳德米拉弯下身,把便鞋推到维克托脚底下。他也不看,想把脚插进鞋里,柳德米拉带着抱怨意味叹口气,便跪到地上,把便鞋给他穿到脚上。他吻吻她头,漫不经心地说:
“谢谢,柳德米拉,谢谢。”
“不知道。”他说。
“不过,也许还不迟吧?”她说。然后看看他,又说:“不知道,不知道!你是成年人啊。可是,你在决定这样问题时候,应当考虑不光是自己原则。”
他没有作声,后来叹口气。
叶尼娅说:“姐姐!”
“噢,好吧,好吧,”柳德米拉说,“听天由命吧。”
看清自己错误。他要说是他内心深处话!同志们,儿子就牺牲在斯大林格勒城下……他朝门口走去。
就在这最后分钟里,他最后拿定主意,剩下只是快点儿赶到研究所,把大衣脱在存衣室里,走进会议厅,听着几十个人激动低语声,打量着张张熟悉脸,说:“同志们,请求发言,要说说这些天来所想和感觉到……”
但也正是在这几分钟里,他动作缓慢地脱掉上衣,搭在椅背上解下领带,卷卷,放到桌子边上,坐下来,开始解鞋带儿。
他顿时充满轻松感与清白感。他坐着,很平静地沉思起来。他不信上帝,但是不知为什此时此刻他觉得仿佛上帝在看着他。他这生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幸福同时又这样安宁心情。再没有什力量能够夺去他正确性。
他想起妈妈。也许,当他不由自主地改变主意时候,妈妈在他跟前。因为在这之前分钟,他还真想去做违心检讨呢。当他下决心做出最后决定时候,没想到上帝,也没想到妈妈。但是上帝和妈妈是和他在起,尽管他没有想到。
叶尼娅还没有走第步,就摇摇头。
“哼,真不懂。托洛茨基问题是老问题。定是出什事儿
“是,柳德米拉,”维克托说,“所以咱们还要慢慢走着瞧呀。”
他用手捂住脖子,笑着说:
“对不起,叶尼娅,没系领带。”
他看着柳德米拉和叶尼娅,觉得他现在才真正懂得,生活在人世上是多不容易、多不可轻视事,和亲人关系有多重要。他明白,生活会照常进行下去,他又可以发火,可以为琐碎事操心,可以生妻子和女儿气。
“好啦,事谈够,”他说,“叶尼娅,咱们来下下棋,你可记得,那次你连赢两局?”
“心里坦然,很幸福。”他想。
他又想象起会议情形,想象着很多人脸,仿佛听到发言者声音。
“心里多痛快,多舒畅呀。”他又想道。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认真思索过自己生,这样认真想过亲近人,从来没有这样认真来解自己和自己命运。柳德米拉和叶尼娅走进他房里。柳德米拉看见他脱外衣,只穿着袜子,敞着衬衣领口,不禁像个老奶奶似啊呀叫声。
“天,你没有走呀!那现在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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