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行动被搜集起来,晒干,做成大型标本。这是多不怀好意手指头如此勤劳地搜集野草、荨麻、飞廉、滨藜……
伟大国家竟在研究他和穆丝卡·格林贝格艳史。些闲话和琐事与他信仰编结在起,他对叶尼娅爱没有什意义,有意义倒是些不足道偶然艳遇,他简直分不清大节和小节。他说过句对斯大林哲学常识不太客气话,似乎比他十年日日夜夜为党工作更值得注意。九三二年他在洛佐夫斯基办公室里和位德国同志谈话时候说,在苏联工会运动中国家成分太多,无产阶级成分太少,这是真吗,是那位同志告密。
“您要明白,侦讯员同志。”
“应该称呼公民。”
“是,是,公民。这是捏造,是有成见。在党内有四分之世纪。在九七年发动过士兵起义。在中国工作过四年
。块方块是眼,另块是慢腾腾手,还有块是问问题嘴巴。方块乱位置,失去比例,嘴巴大得出格,眼睛移到嘴巴底下,长到蹙紧额头上,额头则移到应该长下巴地方。
“嗯,嗯,是这样。”侦讯员说。他脸上切又像人样子。他把公文夹合上,公文夹上小带子他没有系上。
“就像没有系上鞋带儿。”裤子和衬裤上扣子都被剪掉被捕者心中想道。
“**国际。”侦讯员字字、郑重其事地说。接着用平常语调说:“尼古拉·克雷莫夫,**国际工作人员。”随后又字字、郑重其事地说:“第三**国际。”
他声不响地沉思很久。
“啊呀,好厉害小娘们儿穆丝卡·格林贝格。”侦讯员忽然带着很起劲又狡黠神气说,就像男子之间说玩笑话儿。克雷莫夫感到很难为情,不知如何是好。脸下子红。
有过这事儿!已经很久,可是想起来就难为情。那时候他好像已经爱上叶尼娅。好像那是他下班去找老朋友,想把钱还他,好像是借钱买车票。底下事他就记得很清楚,不是“好像”。老朋友康斯坦丁不在家。他本来也不喜欢她。她不住地抽烟,抽得嗓子都哑,谈起什,都自以为有两下子,她是哲学研究所党委副书记,不错,她很美,如大家说,是个标致娘们儿。唉,所以他就和康斯坦丁老婆在沙发上干那种事,而且后来又和她会过两次……
在个钟头之前,他还以为,这是从乡下区里提拔上来名侦讯员,对他点儿也不解。可是过阵子,侦讯员却个劲儿地问起和克雷莫夫起工作过外国**党员,他知道他们小名和外号,知道他们妻子和情妇名字。他档案材料这样丰富,不是种好兆头。就算克雷莫夫是位伟人,每句话对于历史都有举足轻重意义,也未必值得把这多鸡毛蒜皮、乱七八糟小事收进档案里。
可鸡毛蒜皮小事是没有。
不论他到过哪儿,都留下他脚印,有人跟着他脚跟走,记下他生活。他取笑同志话、读过本书感想、在庆贺生日时开玩笑祝酒词、在电话里说三分钟话、开大会时给主席团递不太客气条子—这切都收进系小带子公文夹。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