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遇到这种情形,是不是应该喝点儿酒?”
她拿来盒水果糖,原是为娜佳过生日准备。
“吃吧,”柳德米拉说,“不过,娜佳,不要吃起来就和狼样。”
“爸爸,吃吧,”娜佳说,“咱们为什要笑地铁里那个女人?你怎不向斯大林问问米佳舅舅和克雷莫夫事?”
“瞧你说,这怎可能呢?”他说。
“是啊,是啊。”柳德米拉说着,笑笑。维克托向瞧不起阿谀奉承人,可是现在想到希沙科夫会做出副奉承笑容,就非常高兴。
很奇怪,不可理解!他感到高兴和胜利同时,总有股惆怅从心深处往外冒,总有种怜惜,怜惜此时此刻似乎正在离他而去种最珍贵东西。似乎他有错,对不起什人,但是究竟有什过错,对不起谁,他却不清楚。
他喝着他很喜欢土豆荞麦粥,想起小时候在基辅,春天夜里出来,星星在开花栗树枝间闪着泪眼情景。那时候他觉得世界是美好,前途是广阔,充满美妙光和善意。今天,在他命运已经决定时候,他似乎在和自己对于美好科学爱告别—纯洁爱、孩子般爱、几乎是宗教式爱,在和几个星期之前那种心情告别—克制住巨大恐惧,没有自欺骗时体验到感情。
他只能对个人说说这些,但是那人现在不在他身边。
还有奇怪。他有种很急切心情,希望所有人快点儿都知道发生事情。希望研究所、大学课堂、党中央委员会、科学院院部、房管所、别墅区管理处、各大学教研室、各个科学协会都知道这件事。可是,索科洛夫是不是知道,维克托觉得无所谓。不是在理智上,而是在心深处暗暗不希望玛利亚知道这个消息。他猜想,当他被排挤、倒霉时候,她更爱他,他觉得是这样。
在想起来越是感到痛快。
娜佳放学回来,柳德米拉喊道:
“娜佳,斯大林给你爸爸打电话!”
维克托看到女儿穿着脱掉半大衣、拖着围巾跑进屋里那种激动样子,就更明显地想象到有些人在今天或明天听说这件事时那种惊慌神情。
他们坐下来吃午饭。维克托突然把羹匙放下,说:
“依看,可能。要是外婆,马上就会说,相信她会说。
他对女儿和妻子说起战前她们就知道件事:斯大林天夜里来到地铁车站,他微微有些酒意,挨着个年轻女子坐下来,问她:“能帮您什忙吗?”那女子说:“想去看看克里姆林宫。”斯大林在回答之前,想想,说:“这点也许能办得到。”
娜佳说:
“你瞧,爸爸,你今天真不起,妈妈居然让你把这个故事说完,没有打断你。要知道,这故事她已经听过百十次。”
于是他们又次,也就是第百十次讥笑起那个天真女子。
柳德米拉问:
“简直点儿也不想吃。”
柳德米拉说:
“恨你人、害你人这下子完啦。可以想象出来,在研究所里,甚至在整个科学院,将会出现什样情形。”
“是啊,是啊,是啊。”维克托说。
“妈妈,在限额商店里,那些太太们又要跟你打招呼,又要对你笑。”娜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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