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揪心痛苦,因为剧烈折磨,他额头上渗出汗珠。
他有什理由感到自负?他有什权利在别人面前夸耀自己纯洁和勇气?他有什权利评论别人,不原谅别人弱点?
渺小人和高尚人都有不足之处。他们区别在于:渺小人做好事,就要夸耀辈子;高尚人做好事,点也不注意,而长期记在心里是他所做坏事。
可是他却常常夸耀自己勇敢和正直,讥笑别人软弱和怯懦。可是现在他把很多人出卖。他鄙视自己,他为自己感到羞臊。他家,他光明和温暖,都化为灰烬,化为齑粉。
他和契贝任友谊、对女儿疼爱、对妻子感情、对玛利亚无希望爱情、他个人幸福与不幸、他著作、他心爱科学、他对母亲爱和对她悼念—齐从他心中消失。
五十六
夜里,维克托睡不着。他心里太痛苦。这种可怕苦恼是从哪儿来?真是沉重负担,沉重负担。还胜利者呢!
他在害怕房管所普通办事员时候,比现在要刚强些,自由些。今天他甚至都不敢进行争论,不敢表示怀疑。他成为胜利者之后,便失去心意自由。他怎好意思见契贝任呀?也许,他见契贝任会泰然自若,就像他回到研究所那天许多快快活活、亲亲热热迎接他些人那样?
这夜他想到切,都使他伤心,使他难过,使他不得安宁。他笑、他动作表情、他行动都和他自己格格不入,都和他作对。今天晚上娜佳眼睛里有种怜悯和憎恶神情。
只有经常使他气愤、经常顶撞他柳德米拉听他说过以后,马上就说:
他为什要犯这样可怕罪过?世界上切与他所失去东西相比,是微不足道,不论是从太平洋岸直到黑海岸辽阔大国,还是科学,与个小小人物正直与纯洁相比,都是微不足道。
他清楚地看到,现在还不晚,他还有力量抬起头来,做自己母亲好儿子。
他不想寻求安慰,不想为自己辩护。就让他所做这件卑鄙下贱坏事
“维克托,不应该难过。觉得你最聪明,最实在。既然你已经这样做,就是说,应该这样。”
为什他现在愿意承认切、肯定切呢?为什不久前他不能容忍事现在可以容忍呢?不论和他谈什,他都用乐观态度看待。
军事上胜利与他个人命运转折是致。他看到军队强大、国家强盛、前途光明。为什他今天觉得马季亚罗夫些说法如此浅薄无味?
在他被抛出研究所,他拒绝检讨那天,他心里有多坦然,多轻松。在那些日子里,亲人就是他莫大幸福:柳德米拉、娜佳、契贝任、叶尼娅……啊,见玛利亚,他对她怎说呢?他向那样瞧不起胆小索科洛夫,瞧不起他顺从和听话。可是今天呢?他怕去想母亲,他在她面前有愧。他很怕再拿起她最后封信。他又害怕又苦恼地解到,他已经无力保卫自己灵魂,无法使灵魂不受侵蚀。他本身正在滋长种力量,这种力量渐渐使他成为奴隶。
他干很卑鄙事!他看着许多不幸、血肉模糊人软弱无力地倒下去,他还要朝他们投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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