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他又说。
“理查德?是你吗?你在哪
他觉得自己是块旧海绵,浸透石蜡,被扔在太阳下晒干。
他觉得自己是匹老马身躯,懒洋洋地接受阳光烧灼。他梦见稀薄而芬芳油膏,梦见起伏不定黑暗海洋。他在白色海滩上,吃醉鱼,喝多沙,晒得褪色,昏昏欲睡,被光线殴打,沉沦,估算遥远星云气体密度,在死亡欢欣中旋转。他是春天里喷出清水泵,向山丘上散发出刚割过气味草地洒水。声音,几乎无法听见,像遥不可及睡眠样逐渐湮灭。
他奔跑,他跌倒。海港光线旋转着化作夜晚。大海像个黑色鬼魂,无休止地拍打海滩,闪闪发亮,没有意识。他轻而易举地沉进更深更寒冷海洋,沉重海水像油膏似挤压耳朵,只有电话响时模糊振铃声在惊扰他长眠。
他知道自己听到生命本身音乐。光音乐在水面上舞动,风和波浪让水面泛起涟漪,生命穿过水,生命在沙地上移动,光晒热沙地。他依然动不动地躺着。电话响时模糊振铃声继续惊扰他长眠。
他渐渐意识到那模糊振铃声确实是电话在响。
铺展大网。乐章仿佛缓慢移动巨大浪头,速度更快舞曲在其间颤动,细小闪烁音符在舞曲之上舞动,长长缠结在起旋律像它们开始那样结束,仿佛在自己身上盘绕,内外翻转,上下颠倒,然后骑着飞船往某个偏僻角落里另段舞动旋律飞奔而去。
理查德摇摇晃晃地靠在墙上。
德克连忙过去扶住他。
“快走,”他粗,bao地说,“怎?受不这音乐?有点吵,对吧?老天在上,打起精神来。有些事情还没搞明白。不对劲。来——”
德克拖着理查德向前走,理查德思想被音乐恐怖重量压得越陷越深,德克不得不扶住他。几百万条颤动音乐线索在他脑海里编织成幅幅幻象,他被拖着穿过这些幻象,幻象逐渐变成翻腾涌动混沌,但这个混沌越弥散,就越契合其他混沌和随后而来更宏大混沌,直到所有东西爆炸成团和弦。火球在他脑海里扩散,快得超过任何个意识能应付速度。
他猛地坐起来。
他躺在张乱糟糟小床上,小床在个镶着墙板小房间里,他知道自己认识这个地方,但确定不究竟是哪儿。凌乱房间里塞满书籍和鞋子。他使劲眨眼,脑袋里却是片空白。
床边电话在响。他拿起来。
“哈喽?”他说。
“理查德!”那是苏珊声音,狂乱得无以复加。他使劲摇头,但没找到任何有用记忆。
这时,所有东西都变得无比简单。
个单独曲调在他脑海里舞动,他注意力完全落在上面。这个旋律在魔法般洪流中上下穿梭,塑造洪流形状,既以宏大之形存在其中,又以微小之形存在其中,它就是洪流精髓。它随洪流弹跳颤动,刚开始是个轻快小旋律,接着放慢步伐,然后以更困难些方式重新舞动,似乎被怀疑和困惑波澜困住脚步,紧接着忽然发现这些波澜仅仅是个能量巨浪先头涟漪,这个新生巨大浪头从最底下欢快地涌上来。
理查德非常、非常缓慢地昏过去。
◇◇◇
他躺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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