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司机用激动声音说:“喂,阿普菲尔同志,请相信,要不是给车厢消毒,们可以赶回来吃午饭,决不会拖到凌晨四点钟才回来,弄得筋疲力尽。似乎在们车站就不能消毒。”
人们没完没地谈论消毒,使得老头儿感到厌烦。
“拉下长笛。”他说,“不准们进备用站台,直接驶进卸货总站吧。”
在这座德国集中营里,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莫斯托夫斯科伊外语知识自**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之后第次真正派上用场。战前他住在列宁格勒,很少有机会同外国人谈话。现在,他回忆起在伦敦和瑞士侨居年代,那时他同外国g,m家过从甚密,经常用欧洲许多国家语言谈话、争论、唱歌。
同他住邻床意大利神甫加丁告诉他,这座集中营里关押着五十六个不同民族囚犯。
雾霭笼罩着大地。公路旁边高压电线上,不时闪烁着汽车灯反光。
天没有下雨,但黎明时分大地却变得潮湿起来,禁止通行交通信号灯开亮时,湿漉漉柏油路面上便隐约呈现个微微发红斑点。人们在几公里以外就感觉得到集中营气息,因为通向这里电线、公路和铁路愈来愈密集。这是个充满直线空间,各种直线把雾蒙蒙大地和秋季天空切割成许多长方形和平行四边形。
远方传来漫长而低沉汽笛声。
这条公路紧靠着铁路,队汽车满载纸袋包装水泥在公路上疾驰,有时几乎与长长载货军用列车同速行驶。身穿军大衣汽车司机们从不回头望眼并排行驶列车车厢,也不曾留意车厢里人们灰白面孔。
浓雾中显现出道道架在钢筋混凝土柱子上铁丝网,这便是集中营围栏。座座棚屋排列成行,形成宽阔平直街道。这些样式单调陋舍表现出这座庞大集中营惨无人道。
数万人居住在这座集中营棚屋里,他们有着同样命运,同样脸色,
在上百万座俄罗斯木屋中,没有也不可能有两座完全相像木屋。任何有生命东西都是不可重复。难以想像两个完全相同人,两株完全相同野蔷薇……在那些企图以,bao力抹杀生命独特性地方,生命便逐渐衰亡。
头发花白火车司机用只眼睛漫不经心地留神察看着从身旁闪过根根混凝土柱子,安装着旋转探照灯高高塔架和座座混凝土岗楼,岗楼上亮着盏镶着玻璃罩电灯,隐隐看得见名卫兵站在旋转式机枪旁边。火车司机向助手递个眼色,机车立刻发出警告信号。闪过座亮着电灯岗亭,只见队汽车停在放下条纹栏木跟前,禁止通行交通信号灯正瞪着火红牛眼。
远处传来迎面驶来列车汽笛声。火车司机对助手说:“这是楚克尔,听这大嗓门就知道是他来。他刚刚卸货,现在空车驶往慕尼黑。”
空空列车轰轰隆隆地与驶往集中营军用列车迎面驶过。撕碎空气发出噼噼啪啪响声,车厢之间灰暗空隙闪烁着,忽然间,支离破碎空间和秋日早晨亮光又融成片,形成幅徐徐奔跑画面。
助理司机从衣袋里掏出小镜子,照照自己脏乎乎面颊。火车司机向助手打个手势,要用下他小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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