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员点点头,仿佛他解这段久远往事。
然后他叹口气,打开那只写着“永久保存”字样公文夹,不慌不忙地解开上面白色绦带,开始翻看那些写满字活页纸。克雷莫夫模模糊糊地看见用不同颜色墨水写材料,还有些打印材料,每隔两行便有几行用红铅笔、蓝铅笔和普通石墨铅笔草草写成简略批语。
侦查员页页地慢慢翻看着,好像大学里优等生翻阅本教科书,预先知道这门课他已从头至尾认真钻研过似。
他偶尔打量克雷莫夫眼。这时他成位画家,正在对照模特儿察看画得是否相似:外部线条、气质、心灵镜子——眼睛……
他目光变得十分冷淡。他那张脸本来平平常常,1937年以后,克雷莫夫经常在区委、州委、区警察局、图书馆和出版社遇见这种面孔,可是这张脸突然失去往日平淡。克雷莫夫觉得,他全身由些单个方块拼成,但这些方块没有拼成个完整人体。只方块上长着眼睛,另只方块上长着慢慢划动胳膊,第三只方块上长着提问题嘴巴。这些方块混在起,失去比例,嘴巴变得特大,眼睛长在嘴巴下面布满皱纹额头上,而额头却长在下巴位置上。
四十三
对个看惯军装和制服人来说,侦查员西服显得有点古怪。不过他脸倒显得毫无特色,黄巴巴,没有血色,司令部少校和政工人员中有不少这种脸型。
开头几个问题回答得很轻松,甚至很愉快,仿佛其余问题也会像姓名和父称样简单明。
被捕者回答得很匆忙,大概想帮侦査员把问题弄清楚。然而侦査员对他无所知。他们之间隔着张办公桌,却没有隔断他们联系。他们两人都是党员,都缴纳党费,都看过电影《夏伯阳》,都在党中央听取过指示,在“五”节前几天,他们都曾被派到工厂去做过报告。
侦査员提大堆无关紧要问题。被捕者心里越发安定。他们很快就要谈到问题实质,他会解释自己如何带领人们突围。
“嗯,就这样吧。”侦查员说,这时他面孔又恢复人形。他合上公文夹,弯弯曲曲线绳露在外面。他忘记系线绳。
“像只解
问题终于弄清楚。坐在桌前这个人没有刮脸,军便服领子敞开着,扣子被揪下来,这个人有姓名和父称,生于秋天,就民族而言他是俄罗斯人,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次国内战争,没有参加过反动组织,没有受过法庭审讯,加入联共(布)已二十五年,曾被选为**国际代表大会代表,太平洋地区工会代表大会代表,没有得过勋章和奖励武器……
想到突围,想到那些随同他转战于白俄罗斯沼泽地和乌克兰田野人们,克雷莫夫心情便紧张起来。
他们中间有谁被捕,谁在受审时丧失意志和良心?个突如其来问题使得克雷莫夫吃惊,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事,与那次突围毫无关系:“请问您是什时候同弗里茨。哈根认识?”
他沉默良久,然后答道:
“如果没记错话,是在全苏工会中央理事会,在托姆斯基办公室同他认识。如果没记错话,是在1927年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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