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西声不吭地烫着衣服。她知道他只是在自言自语。他也不指望女儿明白这些。他只是希望有人在倾听。他几乎每个星期六都说同样这些话。周其他时间他都在喝酒,进出家门,也说不几句话。今天是星期六,是他说话时候。
“们家人都不识字。自己也只上六年级。老头子死,就把学停。你们这些孩子很幸运。保证你们会把书念完。”
“好,爸爸。”
“那时候才十二岁。去酒吧给醉汉唱歌,他们朝身上扔分币。然后就去酒吧、饭店……招待人……”他沉思会儿没有说话。
“直想做真正歌手,打扮得像模像样,正正经经上台演出。不过文化不高,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成为舞台歌手。做好本职工作吧,你妈说。她还说,你不知道自己有事情做多幸运。就这样,进侍应生兼歌手这行。这工作不大稳定。要是当个般侍应生还好些。就是因为这个才喝酒。”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翰尼·诺兰不样。他们从星期到星期五有正式侍应工作,星期六晚上出来不过是想弄点外快。约翰尼没有正当职业,四处打游击。
“各位伙计,跟你们讲,”他说,“家里有两个很不错小孩,还有个漂亮老婆。各位听着,这人真不配当爸爸,不配当丈夫。”
“可别这想。”个朋友拍拍他肩膀。
弗兰西听到这群侍者圈子外有几个人在议论爸爸。个小矮子说:
“你听这伙计是怎说自己妻儿。有料啊。这小子很搞笑。工资他拿回家给老婆。小费自己留着买酒喝。他和麦克加里蒂酒吧有个很搞笑交易。他把所有小费上交。麦克加里蒂给他酒喝。现在他也不知道,是麦克加里蒂欠他,还是他欠麦克加里蒂。不过这个办法对他倒适合。他总是醉醺醺。”这些人随后走。
她抬头看看他,似乎要问个问题。但是想想她又把话吞。
“喝酒,是因为完蛋,这个也知道。不能和其他男人那样开卡车;这个身材,也不好去当警察。必须灌啤酒,想唱歌时候就唱。喝酒,是因为本事太小,担子太重
弗兰西心头隐隐作痛。不过,看到爸爸周围站着那些人都喜欢他,他说话他们都笑,都在认真听,这伤痛感觉又缓和些。她知道大家都喜欢爸爸。
是,每个人都喜欢约翰尼·诺兰。他是个情歌歌手,他唱情歌。从古至今,谁不喜欢自己中间歌手?尤以爱尔兰人为甚。他这些侍者哥们真喜欢他,他招待客人喜欢他,老婆孩子也喜欢他。他依旧活泼、年轻、帅气。老婆还没有腔苦水,对他恶言相向。孩子们也还懵懵懂懂,不知以他为耻。
弗兰西收回自己思绪,不再去想去工会总部那天,继续听爸爸聊天。爸爸在回忆。
“就拿来说吧。这人啥也不是。”他平静地点着支五分钱雪茄。“土豆歉收那年,们家人从爱尔兰跑到这里。开轮船公司伙计说可以带父亲去美国,那边有事情等着他。他说船票他先垫上,日后用工资抵。就这样,父母亲到这边来。”
“父亲就跟样,什事情都做不长。”他静静地抽会儿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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