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要发疯,不想再睡在这儿。”
他曾经为更小事情打过她,因此她低下头,脸贴着膝盖和毛毯,屏息等待。
“行啊,”他说,“你想回鲇鱼养殖场?想回克利夫兰?”
“实在受不住……”
“明天。”
梦里,蒙娜回到克利夫兰廉价酒馆,她在铁笼里跳舞,排炽热蓝色聚光灯照亮她裸体,张张面孔抬起来,透过朦胧烟雾盯着她,烟雾让蓝色光线潜伏在他们眼白中不肯离去。他们脸上正是男人观赏你跳舞那种表情,直勾勾地望着你,但同时也紧盯着自己内心,因此这些眼睛不会流露出任何神情,汗津津面孔像是用仅仅看似血肉材质雕刻而成。
她当然不在乎他们相貌,因为她在铁笼里,高高在上,浑身发烫,跟着节拍扭动。开场第三首歌,神药【1】刚开始起效,油然而生力量带着她高高地踮起脚尖……
个观众抓住她脚踝。
她使劲尖叫,但发不出声音——刚开始发不出,到终于能发出声音时候,感觉像是有人从内部撕扯她,伤害她,蓝色灯光纷纷粉碎,但那只手,那只手就是不肯放松,死死抓着她脚踝。她像弹簧玩具似从床上跳起来,与黑暗搏斗,从眼前刨开头发。
“怎,宝贝儿?”
“明天什?”
“还觉得不够快?明天夜里,坐他妈喷气机?直飞纽约?然后你就可以少唠叨几句吧?”
“求求你,亲爱,”她向他伸出手,“咱们可以搭火车……”
他拍开她手:“你脑子里有屎。”
她要是再抱怨,抱怨这个临时栖身地,暗示他离成功还差得远,他所有宏大计划全都毫无收获,他就会爆发,她很清楚他就会爆发。就像上次她冲着虫子尖叫,那是种俗称“棕榈虫”美洲蟑螂,她之所以尖叫,是因为这些鬼东西有
他用另只手按着她额头,把她按回枕头上热烘烘凹坑。
“做梦……”那只手按着不放,她想尖叫。“有香烟吗,艾迪?”那只手拿开,“咔嗒”声,打火机蹿出火苗,面容陡然浮现,他点燃香烟递给她。她马上坐起来,收起膝盖顶着下巴,军用毛毯像帐篷似搭在腿上,此刻她不想被任何人触碰。
捡来塑料椅有条断腿,他向后靠去,为自己点燃香烟,椅子发出危险声音。折断吧——她心想——让他屁股坐在地上,这样他可以再揍几下。至少这儿很黑,她不必看着这个栖身地。最糟糕莫过于头痛欲裂着醒来,难受得没法动弹,而她回来倒头就睡,忘记重新贴上黑色塑料布,强烈阳光照亮所有微小细节,烤热空气,引来苍蝇。
在克利夫兰时候,从来没有人抓住过她;要是谁蠢到会伸手企图穿过防护力场,恐怕早就醉得没法挪动身体甚至忘记呼吸。嫖客也不会粗,bao地抓她,除非他们早就摆平艾迪,付过额外费用,但即便如此,那也只是演演戏而已。
无论他们怎千想万想,那也必定只是个仪式,就仿佛发生在你生活之外某个地方。她会看着他们如何失去理智。这是最有意思事情,因为他们真会失去理智,会彻底放下所有设防,虽说或许只是瞬间而已,但感觉就像他们灵魂离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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