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波比使用操控台,被他带走那个,厂家定制灰色保坂,按键上没有标记。那是牛仔操控台,
她想象斯威夫特在晒台上等她,身穿他在洛城冬天最喜欢穿粗花呢,马甲和上衣各不相同,有着鱼骨纹和犬牙纹,但都是同种羊毛质地,而羊毛多半出自在同片山麓吃草群羊;整套行头是在伦敦由组设计师配出来,来自花街某家他从没见过商店楼上。他们为他制作条纹衬衫,棉布购自巴黎夏尔凡;他们为他制作领带,真丝是在大阪织造,密纹绣着小小感官/网络徽标。可是,他依然像是母亲帮他梳妆打扮。
晒台空荡荡。直升机盘旋片刻,随后飞向巢穴。布丽奇特妈妈鬼魂仍旧攀附着她。
她走进白色厨房,洗掉脸上和手上正在凝结鲜血。她走进客厅,感觉像是第次看见这个房间。漂白木地板,镏金框架和路易十六风格割绒座椅,瓦拉米耶立体派背景画。就像希尔顿行头,她心想,由才华横溢陌生人精心搭配而成。她走向楼梯,皮靴在浅色地板上留下水迹和沙粒。
她在诊所那段时间里,着装师凯利·希克曼来过趟,将工作服装留在主卧室里。九个四四方方爱马仕长衣箱,像是抛光鞍皮质地小棺材。她衣物从不折叠,而是件件平放,中间垫着层层丝绵纸。
她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床和九个皮革棺材。
她走进卫生间,玻璃块和白色瓷砖,她随手关上门。她打开个壁柜,然后是另个,对排又排没有拆封盥洗用品、专利药物和化妆品置之不理。她打开第三个壁柜,在板真皮贴旁找到注射器。她弯下腰,盯着那个灰色塑料物体,盯着日文徽标,不敢伸手触摸。注射器看上去很新,没有使用过。她很确定注射器不是自己买,也不是自己放在这里。她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药,翻来覆去查看,望着定量紫红色粉末在个个封闭小空间内翻腾。
她看见自己把小包放在白色大理石壁架上,将注射器压在上面,从包装里拆出片真皮贴插进去。她看见二极管闪烁,注射器吸干药剂;她看见自己取出真皮贴,真皮贴像白色塑料水蛭贴着食指指尖,潮湿内面上,二甲基亚砜细微液滴闪闪发亮……
她转过身,三步走到马桶前,把没打开药包扔进去。包装像玩具小船似载浮载沉,药物还完全干燥。百分之百干燥。她手在颤抖,抓起不锈钢指甲锉,跪倒在白色瓷砖地上。她必须闭上眼睛,捞起药包,将指甲锉尖端插进接缝,扭动。指甲锉叮当声掉在瓷砖地上,她揿下冲水按钮,分成两半空药包旋即消失。她用额头抵着凉丝丝白瓷,然后逼着自己起身,走到水槽前,仔仔细细地清洗双手。
因为她想——她知道自己真想——舔手指。
当天晚些时候,灰蒙蒙午后,她在车库找到个塑料中空板包装箱,抱着走进卧室,开始收拾波比剩下物品。东西很少:条他不喜欢皮裤,几件不是不要就是忘记T恤,还有柚木衣橱最底下抽屉里赛博操控台。小野-仙台产品,几乎就是玩具。操控台躺在黑色引线、廉价拟感电极和油腻腻塑料管装导电药膏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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