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不动静悄悄地躺在那里,吐纳包裹着他黑暗,从躯体到指尖逐渐放松四肢,让呼吸变得既和缓又有规律,点点清空思绪,闭上眼睛——但就是完全无法入眠。
雨水搅得夜晚不得安宁。雨云已经继续上路,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关怀博内茅斯镇外家路边小餐馆,但留下它们足迹天空被惹得心情烦躁,气呼呼地板起潮乎乎脸孔,就像在说它也不清楚若是再被滋扰自己会做出什事情来。
月亮也水淋淋地出来,仿佛是从刚捞出洗衣机牛仔裤屁股兜里找到团纸,只有时间和熨斗才说得出那是旧购物清单还是张五镑钞票。
小风四处吹拂,好似还没想好今晚该是什心情马在甩尾巴。不知何处响起午夜钟声。
扇天窗吱吱呀呀地打开。
个开口,亚瑟把它颠倒过来,意识到应该说顶部有个开口,开口四周是加厚边缘。这是个小缸。个鱼缸。
小缸由最最完美玻璃打造,晶莹剔透,但又带着丝超凡脱俗银灰质地,仿佛是水晶和页岩合二为产物。
亚瑟翻来覆去慢慢欣赏小缸。这是他见过最美丽物品,但同时也让他困惑不已。他往盒子里看看,除棉纸再别无他物。盒子外表面同样空空如也。
他把小缸在手里又转圈。完美,精致,但仍旧是个鱼缸。
他用大拇指指甲叩叩鱼缸,它发出低沉而辉煌嗡鸣乐声,持续时间长得不可思议,最终渐渐淡出时也似乎不是简简单单地消失,而是飘去其他世界,或者飘进个关于深海美梦。
这扇天窗很不灵活,需要抖动几下并施以少许强力才能打开,因为窗口略有些朽烂,铰链在其生命中某个时刻被涂上厚厚层油漆——不过,它最后还是被推开。
支柱被拉起来顶住天窗,个人影挣扎着爬出来,站上两片陡峭屋顶之间狭窄檐槽。
人影站在那里,默然仰望天空。
人影和小时前像疯子似闯进小屋野生动物有天壤之别。破旧褴褛晨衣不见,那衣服沾着上百颗行星烂泥,在上百个肮脏太空港留下垃圾食物调味品污渍,纠结浓密长发不见,脏得打结长须不见,欣欣向荣小生态系统等也都不见。
取而代之是外表优雅亚瑟·邓特,他身休闲打扮,穿灯芯绒裤子和厚实羊毛衫。他剪掉长发,洗过头,下巴也刮得干干
亚瑟着迷,又把小缸转圈,这次沾满灰尘小床头灯射出光线从另外个角度照亮它,鱼缸表面有几道精细磨痕闪闪发亮。他举起鱼缸,对着灯光调整角度,忽然清楚地看见精雕细琢细致字迹投在玻璃上阴影。
所刻文字是:“再见,谢谢……”
然后就没。他眨眨眼,仍旧不明所以。
他花足足五分钟圈又圈地转动那东西,对着灯光不停调整角度,叩出让人心醉神迷谐和乐声,琢磨着那几个用阴影拼出来字究竟是什意思,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最后,他站起身,接缸自来水,放回桌上电视机旁边位置。他摇出耳朵里巴别鱼,把扭来扭去小鱼放进鱼缸。他不再需要巴别鱼——看外国电影时候除外。
他回到床上躺下,关掉床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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