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维尔纳病。医生们说,他应该放下工作。
那里人们没有这高大,头发没有这金黄,可是人人狡猾,个个肚子坏水,家家户户都不可信任。
维尔纳开车送儿子去基尔港。回到家中,他告诉洛特,那艘轮船很漂亮,很结实,不会沉船,克劳斯工作是跑堂加洗盘子,没有任何危险可言。可这番话无法让洛特放下心来,她之所以不去基尔港给儿子送行,是为“不延长垂死挣扎时间”。
克劳斯到纽约上岸,就给母亲寄来张明信片,上面有自由女神像。儿子在后面写道:这是女盟友。后来连续几个月没有儿子消息。后来,又过年多,父母才又收到张明信片,上面说,他在办理加入美国国籍手续,已经有份好工作。寄信地址是佐治亚州梅肯。洛特和维尔纳分别写信给儿子,提出大堆问题,诸如,健康、经济情况、未来计划,等等。克劳斯始终没有回信。
随着时间推移,洛特和维尔纳逐渐无可奈何地接受这样想法:克劳斯已经远走高飞,切都好。有时,洛特想像着儿子已经跟个美国女人结婚,住在美式阳光灿烂住宅里,过着种类似电视里放映美国影片中生活。可是在洛特梦里,克劳斯妻子没有面孔,总是看见她背对着大家,就是说,只看见她头发,不如克劳斯头发那金黄,只看见她那古铜色肩膀和苗条、结实身材。她看见克劳斯脸,看见他严肃又充满期待表情,却从来没看见过他妻子面孔,也没见过他儿子们长相(她想像着该有孙子)。实际上,她连孙子们后背也没见过。可她知道孙子们应该在某个房间里,但始终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声音,这种情况很少见,因为孩子们不可能长时间不说话啊。
有些夜晚,洛特思念和想像克劳斯可能生活情景,睡着后就梦见儿子。她梦见所房屋,是美式房子,可是她并没有辨认出来美式不美式。刚走进那房子,就闻到刺鼻气味,起初,她觉得不爽;可是,后来她想,克劳斯妻子大概在厨房里做印第安风味饭菜。这样,片刻后,那气味变得有些异样,但不管怎样,还算令人愉快。后来,她看见自己坐在张桌子前面。桌子上有个水罐、个空盘子、个塑料杯和把叉子,没有别东西;但是,让她特别关注是,谁为她开门呢?无论她多费力去想,都回忆不起来,这让她很难受。
难受程度犹如听见粉笔在黑板上尖叫声音,好像有个孩子用粉笔故意在黑板上划出刺耳声音样。或者,也许不是粉笔,而是指甲;也许不是指甲,而是牙齿。后来时间长,克劳斯住宅这种噩梦——这是她叫法——变成再重现梦境。有时,她在帮维尔纳准备早饭时,会说:
“做个噩梦。”
维尔纳会问她:“是不是克劳斯住宅噩梦啊?”
洛特不看着丈夫,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打心眼儿里说,她和丈夫都盼望着儿子什时候写信伸手要钱;但是,年复年地过去,克劳斯好像永远消失在美国土地上。
维尔纳说:“克劳斯就是这个人。要是说他现在在阿拉斯加州,绝对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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