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别用手电照。杨泊说。眼睛受不强光。
你哪儿疼?你他妈少给装蒜。
脸上疼,手脚都很疼,胸口也很疼。
谁打你?
没有谁打。是只发夹。杨泊神情很恍惚,他扶着警察腿从泥地上慢慢站起来,他说,是只发夹,它直在划脸。真很疼,请你别用手电照脸。
那里借宿夜。
敲很长时间门,里面才有点动静。有个穿睡衣女人出来,隔着防盗门狐疑地审视着杨泊。杨泊发现女人乳房有半露在睡衣外面,他下意识地扭过脸。
找大头,是他朋友。杨泊说。
这晚找他干什。
想在这儿过夜。
是个疯子?年轻警察收起手电筒,看着另个警察说,他好像不是小偷,说话颠三倒四,眼神也不对劲。
把他送到收容所去吧。另个警察说,他好像真有病。
不用。只是偶尔没地方睡觉。杨泊捂着脸朝他自行车走过去,脚步依然摇摇晃晃。他用大衣衣袖擦去座垫上水汽,回过头对两个警察说,不是疯子,叫杨泊,正在离婚。可是已经没有力气去离婚。
杨泊最后自然是没有离婚。春季匆匆来临,冬天事情就成为过眼烟云。有天,杨泊抱
过夜?女人细细眉毛扬起来,她嘴角浮出丝调侃微笑,你怎来过夜?大头从来不搞同性恋。
杨泊看见那扇乳白色门砰然撞上,他还听见那个女人格格笑声,然后过道里灯光就自然地熄掉。他妈,又是个疯女人。杨泊在黑暗中骂声,他想他来找大头果然是自讨没趣。杨泊沮丧地回到大街上,摸摸大衣口袋,钱少得可怜,工作证也不在,找旅社过夜显然是不可能。也许只有回家去?杨泊站在雪地里长时间地思考,最后毅然否定这个方案。不回家,已经到北京去出差。不想看见朱芸和俞琼之中任何个人。杨泊想,今天已经丧失回家权利,这切真是莫名其妙。
午夜时分,杨泊经过城市西区建筑工地。他看见许多大口径水泥圆管杂乱地堆列在脚手架下。杨泊突然灵机动,他想他与其在冷夜中盲目游逛,不如钻到水泥圆管中睡上觉。杨泊扔下自行车钻进去,在狭小而局促水泥圆管中,他设计个最科学睡姿,然后他弓着膝盖躺下来。风从断口处灌进水泥圆管,杨泊脸上有种尖锐刺痛感。外面世界寂然无声,昨夜大雪在凝成冰碴或者悄悄融化,杨泊以为这又是寒冷而难眠夜,奇怪是他后来竟睡着。他依稀听见呼啸风声,依稀看见只黑色镶有银箔发夹,它被某双白嫩纤细手操纵着,忽深忽浅地切割他脸部和他每寸皮肤。这样切割直持续到他被人惊醒为止。
两个巡夜警察各自拉住杨泊只脚,极其粗,bao地把他拽出水泥圆管。怪不得工地上老是少东西,总算逮到你。年轻警察用手电筒照着杨泊脸。杨泊捂住眼睛,他嘴唇已经冻得发紫,它们茫然张大着,吐出声痛苦呻吟,别来缠,杨泊说,让睡个好觉。
你哪儿?来工地偷几次?年轻警察仍然用手电照着杨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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