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来就是让你知道。手枪和刀们没收。现在你可以走。”
“没收刀没说,但枪是玩具为什要没收呢?”
“玩具枪也不准携带上车。这也是条例。”
终于站起来,脑袋已经被搅得像团糨糊,真像个被假释犯人朝他们点点头告别。突然想起是来坐火车,赶紧朝候车室跑。候车室灯光再度隐去,看见坐过那排长凳上已经空无几人。挥着车票朝检票口闯,那个女检票员眼疾手快地把栅栏门拉上。她说你干什?说坐火车。她夺过车票看看,对微笑着说:“放你进站你也赶不上
“那你为什私藏凶器?”
这时候真懵住。没有凶器。从来不打架,为什要私藏凶器。说:“你们弄错,没有凶器。”然后把帆布包朝前面推推,让他们检查。揪住警察从口袋里掏出副白手套戴上走过来,他斜视眼,然后刷地打开帆布包拉链。看见他飞快地掏出把手枪来。松口气,差点又笑出来。但拼命忍住。因为那是把香港产塑料手枪,形状逼真,但毕竟不是凶器。
“是玩具手枪,给小侄子玩。”
他把塑料手枪在手上掂掂,脸色恼怒。他继续在包里摸索着,又抓出把西瓜刀,拎着刀柄朝晃着。
“这又是什?”
终于明白被怀疑是个流窜犯,但不明白为什要被怀疑是个流窜犯,在春节前遇上这种事情不能不说是倒大霉。看看手表,离火车发车只有五分钟,站起来说:“完吧?再不完就误火车。”他们坐着不动,那些眼睛有着相仿严峻和淡漠神色。假如是羊,他们就是牧羊人。牧羊人不让羊走羊不能走。于是又坐下,隐隐听见候车室广播在嘤嘤地响,定是检票,要坐火车人都上火车,而却突然失去这个权利。你体会不到绝望和沮丧。
揪住警察跟审讯者小声说着什,然后听见他们提个意想不到问题。
“有前科吗?”
“什?”
“装蒜,问你有没有参与流氓盗窃反党活动,譬如河滨街纵火案,友谊商店失窃案,或者m;主墙运动,你有没有前科?”
上。觉得自己像个老练被捕者,这让有点迷惘。弓腰坐着,看见帆布包可怜地缩在地上,在想帆布包里是不是有问题,但是肯定没有携带任何违禁品,只是想回老家过春节。
“姓名?”
“李多。”
“问你真实姓名。”
“那就是真实姓名。没有假姓名。”
“西瓜刀,不是凶器。”
“现在没有西瓜,为什带西瓜刀?”
“到夏天就有西瓜。”
“狡辩,凡是十公分以上刀具都算是凶器。是条例。”
“不知道这个条例。”
“没有。这太荒唐。”
“你说谁荒唐?”
“说火车,火车要开。”
“你说坐火车重要还是维护社会治安重要?”
“都重要。可没有扰乱社会治安。”
“住址?”
“江南路十号五楼。”
“老实点,到底有没有住址?”
“怎会没有?不是流窜犯。”
“谁知道?不查清楚怎知道你是不是流窜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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