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牧民提心吊胆是,春季也是红毛雪兔繁殖高峰期,数量迅猛增长。红毛雪兔属于育幼期极短哺乳兽类,也就是说,幼兔在娘胎里就长齐身绒毛,刚钻出产道就能睁开眼睛,绒毛被母兔舔干就能蹒跚奔跑,吃上十来天奶,就能长出门齿来啃食
草芽;第二场春雨过后,密密小草铺满大地,草原像穿件薄如蝉翼绿纱裙;第三场春雨过后,草原像身穿翡翠绿色紧身衣裤女妖,妩媚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第四场春雨过后,浓绿青草间绽放姹紫嫣红野花,艳丽得就像贵妇人参加晚宴盛装……
可今年春天,尕玛尔草原却丑陋得惨不忍睹。草芽刚刚冒出地面,便被贪婪红毛雪兔洗劫空。融化雪水下刚刚泛起片绿意,便会有数以万计红毛雪兔蜂拥而上,把那片绿意糟蹋殆尽。
红毛雪兔啃食青草风格与牦牛和山羊迥然不同,牦牛和山羊只吃冒出地面草叶,不会去伤害草根,草叶被啃食后,春雨浇,春阳照,草根上又会蓬蓬勃勃蹿出新叶来。红毛雪兔吃起草来就像强盗掠夺般,不仅将冒出地面草叶啃吃,还要扒开泥土将草根咬断嚼烂,根系遭到破坏,当然也就不再生长新叶。
下四五场春雨,明媚阳光殷勤地照耀着大地,然而,尕玛尔草原仍显得支离破碎萎靡不振,东边枯黄西边绿,还裸露着大片大片黑色泥土,野花也开得有气无力,花瓣凋零,色彩暗淡,半死不活样子。放眼望去,尕玛尔草原就像衣衫褴褛叫花婆。
卡扎寨牧民秋天将青稞秸秆晾晒在名叫“青稞架”木架子上,作为越冬饲料,在大雪纷飞牧草匮乏时,切碎喂养牛群和羊群。饲料储存数量家家户户都是计算好,刚够牲畜个冬季消耗,春雷隆隆时,青稞架上饲料告罄,牲畜赶往尕玛尔草原,不再需要喂饲料,改食茂盛春草。
俗话说,年之计在于春。对牧民而言,尤其是这样。冬季喂是干饲料,口感和营养都不太理想,维持牛羊生命而已。春草肥,牛羊壮,冬天掉膘春天补,牧民所有希望都在春季。牛羊晒着暖烘烘阳光,大口大口啃食口感甚佳营养丰富春草,不几日,冬天熬瘦身体变得油光水滑,憔悴容貌变得青春焕发,懒懒散散生命变得激情澎湃,发情交配,传宗接代,添丁增口,种群兴盛。
可今年春天,对卡扎寨牧民来说,却成道鬼门关。
尕玛尔草原稀稀落落春草,根本无法满足整个卡扎寨牦牛群和山羊群需要。牧民储存越冬饲料早已用光,拿不出东西来喂这些饥肠辘辘牛羊。应是长膘季节,可怜牛羊却因为吃不饱肚皮而迅速消瘦下来,不少牦牛瘦得肩胛支棱,许多山羊瘦得肋骨,bao突。饥饿使牛羊丧失生命活力,公牛成太监牛,公羊成太监羊,母牛和母羊成计划生育模范,耽误好时光。
牧民生活全靠这些牛羊,望着骨瘦如柴牛群和羊群,他们眉头紧锁,表情凄苦,整日唉声叹气。
虽然能捕猎到些红毛雪兔,能得到些兔肉和兔皮,但比起因草场受到破坏牛羊饲料不足而遭受损失来说,这些兔肉和兔皮实在太微不足道。占小便宜,却吃大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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