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不是开着那台老爷拖拉机挖杆子洞,再用水泥把插孔周围缝隙封上。这场景,他完全想象得出。她对财产毫无尊重,对年长者同样如此,也可能只针对加尼特。他有个阴郁想法,觉得她憎恶男人——反之亦然。彼此毫无好感可言。
他开始朝着田界费力地走去,用那块牌子嗖嗖地劈砍着前头野草。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旧时代骑士,正挥舞木剑从大群敌人中间杀出条血路。路堤和路堑杂草丛生,美洲商陆、苍耳子和野蔷薇交错纠缠,蓬勃蔓延,几及胸高。每每走不几码,他就得停下来把钩住衬衣袖口灌木枝条解下来。都是南妮干好事,却让他无端背负这十字架。在西布伦县其他所有地方——除这儿——都会安排工人定期给路堑除草。如果路堤边坡太陡,没法进行除草作业,就像这道横在他农场前路堤,至少会给喷点除草剂。每个月只要喷洒定量2,4-D除草剂,茂盛野草就会萎落成细弱枯皱锈褐色草茎,很容易便能耙干净,让这世界门脸清爽。可如今却是这副状况——团团错杂乱生野蔷薇荆棘丛里滋生着各种各样寄生虫,它们繁衍生息,时刻准备入侵他那块杂交栗树育秧田。他得使用除草器或长柄割草大镰刀,花上好几天时间,才能将这儿除净,但他不确定自己心脏是否受得这样重体力活。本来,只要走过路堑,就会发现加尼特将自家农田打理得井井有条。然而,短短三个月,他家农场在过路人看来已经变得惨不忍睹。极有可能,他们在布莱克铺子里就是这议论,说加尼特·沃克这老头太懒(!),但神不知鬼不觉地使他斯文扫地恰恰是他们最亲密朋友南妮·兰德·罗利。
事情还得从四月份说起。当时,他将这块陡坡上杂草田拜托给县里来负责喷除草剂小伙子,这是县里本分。五月号,他又让他们喷遍除草剂。那两次,她都赶在前天,趁着深更半夜,像个巫婆似捣鼓来捣鼓去,将她那块牌子移到加尼特田界处。今天已是六月二号,喷除草剂卡车应该马上就要来。可她怎总能知道什时候来喷呢?难道又是巫术不成?当地大多数人就连自家奶牛何时下崽都预测不准,更别说搞清县里雇那群戴着耳塞首饰、穿松垮裤子小混混们工作习惯。
前些年,他还和她谈过这事。他像约伯[2]样耐着性子,对她说如果她坚持要这做,那就有责任把“无喷洒区”这块牌子竖在法律规定属于她田界内。他夸张地指着那道标定田界篱笆,郑重声明(他加尼特也是个读书人):“罗利小姐,就像诗人说那样,‘好篱笆成就好邻居’。”
她却这回答:“哦,谁都喜欢篱笆,但大自然才不管这套。”她说风把他那边除草剂吹到她果园里。
他则用科学道理解释给她听:“在这边路堤上喷洒除草剂是不会使你苹果树或其他人苹果树掉光叶子。”
“是不会掉叶子,没错。”她也承认,“但要是视察员明天来家抽查苹果树上有没有化学物质,那怎办?就没法得到认证书。”
(加尼特再次停下脚步,解开钩在荆棘枝条上工作服袖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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