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萨站在前门廊上,看着大雨自前廊廊檐似长条银线倾泻而下。农舍——她农舍——马口铁屋顶上排布着凹凸瓦垄,将雨水分成若干细流顺着陡斜两侧淌下。水流如透明细丝,好似鱼线,或带着珍珠般气泡,仿若珠串。她在宽敞台阶上摆好水桶,承接几缕雨水。她发现每缕水串落入桶中时均会敲打出独特节奏。整个清晨,每条细流节奏都没有变过,只是在水桶渐渐接满过程中,声音会愈来愈柔软,将桶倒空放回时,又会发出嗒啦、嗒啦啦声音。
用水桶盛水,是为浇灌门廊上盆栽蕨类植物。那儿淋不到雨,即便天气潮湿,叶片也会变成褐色,脆弱,凄凉,如她内心哀伤。她本想回屋忙自己事,却为这雨水击打节奏吸引。于是她静静地站会儿,聆听这节奏。不用领受别人同情目光,亦不必听从要她快快躺下休息唠叨,也算是种放松。汉尼-梅维丝和朱厄尔终于回家去,但她们每天还是会过来好几次,“检查”她是否安好,其实就是督促她吃饭,甚至告诉她该吃什,好像她还是个孩子。好在做完这件事,她们就会离开。卢萨便可以随意套上牛仔裤和科尔工作服,站在自家门廊上,看雨、听音,只要她乐意,就可以什都不想。如果没有那大堆等着先去核,再装入罐头瓶密封樱桃,她整个上午都可以待在这儿自娱自乐,为每缕落下水流放上只桶,将它们各自击出节奏编织成首歌。祖父兰多夫斯基喜欢这样游戏:他用手指敲击她棱角突出膝盖骨,奏出意想不到节拍,创作出神秘巴尔干旋律,边敲击还边应和着这节奏哼唱出曲调来。
“你爷爷,是们这脉最后任地主。”她父亲常会这挖苦番。就在罗兹北部涅尔河畔,他父亲曾有座甜菜农场,战争爆发后,他失去所有土地。他逃离波兰,除自己这条命、老婆、幼子,以及根单簧管外,便身无长物。“你那不起爷爷,成犹太乐师,在纽约声名鹊起,后来为个夜总会里遇见美国女孩,就离开老婆孩子。”卢萨知道,虽然没人提起过,老头和情人再次组建家庭,后来租屋失火,把他们全都给烧死——包括她爷爷。很难说卢萨父亲将这个故事哪部分归咎于他——大部分都是吧,她心想。那年他们飞去纽约参加烧焦残骸葬礼时,卢萨还太小,无法理解父亲感受,以及他对这场丧失嘲讽。爷爷兰多夫斯基已有好些年没光顾她脑海。此刻,在西布伦县座农舍门廊上,如串雨珠坠落奏响切分音中,他却现身。他原本是个农夫,但后来生活却总逃不开失去命运。如若身在这雨水淅沥山谷中,浸润在这腐烂与新生芬芳中,他会度过怎样天呢?
卢萨将衬衣下摆抻抻,尽量使自己显得忙忙碌碌、健康明朗,因为赫布与玛丽·埃德娜绿皮卡车正颠颠地自车道上驶来。但这次开车并非气势汹汹老大姐,而是她丈夫赫布。卢萨看着他将车停在房前,同来还有洛伊丝丈夫大里奇,他从副驾驶座下车。两人都缩着脖子,右手扶着帽檐,穿过雨水朝她跑来。他们缩身跨过雨滴串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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