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死后这个夏天,卢萨发现“割草机疗法”。这机器剧烈震动直贯身体,堪比雷电轰鸣震耳欲聋,把她脑子里属于人类语言切都吓跑,后悔、自责这些复杂情感也都没影儿。运行着割草机在草地上工作两个小时,什话都不说,在强烈震荡世界中如泡沫般漂浮,简直是天赐福音。偶尔,她还能找回种昆虫般简单思维。
科尔从前直在干许多活,她起初都害怕做不好,割草便是其中之。葬礼后最初几周,小里奇和大里奇会轮流过来不声不响地帮她干。但终于有天,她注意到院子里野草和蒲公英都高过小腿。她发现,管你悲不悲伤,世界很快就会不耐烦,那些杂七杂八事儿就该由她自己来做。卢萨只能戴上墨镜、踏上靴子,去看看自己能不能把割草机发动起来。
开始,她很沮丧,因为山坡很陡,骑乘式割草机很容易头扎进溪流或水沟里。但她专心致志地寻找笔直、平坦路面,或者在院子里沿螺旋形割出个个紧密相接同心圆时,便品出味儿。忙活几个小时后,她意识到自己已彻底停止思考。她震动不歇身子在这清冽绿色气息中,好似成天堂里竖琴根琴弦。她农舍四周是好几英亩院子、旁院和谷仓空场,更别提门前那条长达英里道路两侧地界。那条路,她必须保持畅通无碍。若是碰上今年这种雨水过多夏天,她就不得不趁着零星晴朗日子在割草机上度过好几个小时。
所以,那天早上,当汉尼-梅维丝和朱厄尔开车过来时,她就在割草。她们把克丽丝放到她这儿,再去罗阿诺克做又次化疗。朱厄尔家两个孩子没有起来,来只是克丽丝特尔。她们计划是,由洛伊丝去儿童棒球营接洛厄尔,再带回家过夜,把他姐姐留在这儿。显然,克丽丝在姨妈们家中轮流住个遍:之前,她住在洛伊丝和里奇家时大发脾气,还故意砸祈祷之手小瓷像,然后躲进谷仓里过晚上。这事很快传到卢萨这里,同传来消息还有埃玛琳新工作排得太满,她太累,没法照看孩子,而玛丽·埃德娜这段时间不想留孩子在自己家过夜,要等到她“全面整顿好,能顺顺当当把日子过起来才行”。卢萨很清楚,她们都特别想让她帮把手,虽然她并不懂该怎照料克丽丝那样孩子。不过,她至少没什硬性规定。
她们停车时候,她关掉割草机马达,但那两个女人拼命挥着手,大喊着说朱厄尔预约就快赶不上。克丽丝从后座下车,汉尼-梅维丝提醒她别忘拿上过夜洗漱包,朱厄尔则冲着她喊要懂礼貌,切都发生在同时刻。然后她们便掉头离开,把路面上沙石轧得飞起来。克丽丝眯缝着眼睛盯着卢萨,她收紧下巴,像条正要做出决定看门狗。卢萨只能对这个双腿修长、闷闷不乐淘气包回以同样注视。克丽丝顶着头雾都孤儿似乱发,牛仔裤裤腿短截。她手上抓着只小小、四四方方白色洗漱包,像是另个时代遗物——也许是她妈妈或某个姨妈小时候在别人家过夜时就用过,但她们那时候过夜经历肯定要比她现在来得开心。卢萨心想,这下可好,孤儿和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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