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这次见面对来说很重要。自从母亲中风,她便没出过远门。她有些神志不清。但爸爸说她现在好多——开始服用种新药,走路也利索些。要是她能上楼梯,就想说服爸爸让她在这里住上段时间。让她好好玩玩。很想念母亲。”
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卢萨意识到,他对此并无感同身受体会。毕竟在他世界里,整天被家人围绕,几欲窒息。
他们又听到山齿鹑鸣声,它在那山坡上亮明自己身份。卢萨听它发音,并不很像在说自己名字,倒更像在喊“好吧”这个单词,显得信心十足。那鸣声尾音还扬起来,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这啼叫不过是个开头。她很高兴山齿鹑能在她家休耕草场上栖息。这鸟儿并非她财产,更像她佃户,她得用持续不断善意留住它。这段日子麻烦不断,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有个新身份:土地主人。她不仅是贷款清偿责任人,不仅是各种债务、担子继承者,她还获得世界那点信任。这信任之于她祖先们,已被剥夺上千年。
经过足够长间歇,足以开启个新话题时,里奇问:“你不担心那只郊狼?”
“需要担心吗?”她喝半杯茶,回道,“你或许觉得疯,但真不担心。意思是,就算遇上最糟情况,它叼走只羊羔,也不会改变
看起来有没有三十岁。问题是,在乎。等读完高中,或许情况就会好起来。”
“会,”卢萨说,“相信。读完高中,也就再跨过几个障碍,便是路高歌。”她边说边思考,竟觉得真很在理,“敢打包票,定是这样。比方说,就算心情沮丧、成寡妇、离家万里,始终喜欢自己眼下生活多过高中时代。”
“是吗?”
“觉得是。”
“那你就是喜欢乡村生活。你喜欢做农妇。你很适合干这个。”
“觉得是这样。不过还是有点怪。这和成长经历完全不样,父母都是学者,也直用功读书。在鞋盒里养毛虫,在学校里研究虫子和农业,在象牙塔里做好久知识分子。然后有天,科尔·怀德纳走进小房间,掀翻屋顶。于是,就到这儿。”
里奇点点头,扬手赶走眉毛上只苍蝇。她背对着西沉太阳,而他迎着阳光。他皮肤在红T恤衬托下泛出焦糖色泽,他黑色眸子在斜照余晖中熠熠闪光。她摘下朵蒲公英,将它黄色花盏上绒毛捋平。花茎中白色汁液流淌到她手指上。她扔掉它。“开始,真很生气。他怎可以就这样走之,留下个人。你都想象不到愤怒。但现在,开始接受他不会和共度生,他只是要为打开扇门。对此很感激他。”
里奇抽着烟,沉默不语,眯着眼望向远方。他说不说话,理不理解,卢萨并不太介意。里奇总是这样听她说,无论什时候,不管说什。这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成。
“告诉过你父母要来看吗?”她问道,听上去很开心。“秋天开学之前,爸爸有周假期。”
他看着她。“那样很好啊。你很长时间没见过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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